月溪法師講維摩詰所說經註疏
這部《維摩詰所說經》,就是發揮佛性絕對妙理,將錯認無始無明為佛性,及錯認見聞覺如為佛性作一番辨別。
維摩詰所說經註疏
姚秦三藏法師鳩摩羅什譯 昆明彌陀寺沙門冰谷註疏
佛國品第一 方便品第二 弟子品第三 菩薩品第四 一名《不可思議解脫經》。 什曰:「維摩詰,秦言『淨名』,即五百童子之一也。從妙喜國來遊此境,所應既周,將還本土,欲顯其淳德,以澤群生,顯跡悟時,要必有由,故命同志詣佛,而獨不行;獨不行,則知其有疾也。何以知之?同志五百,共遵大道,至於進德修善,動靜必俱;今淨國之會,業之大者,而不同舉,明其有疾;有疾,故問疾之會;問疾之會,由淨國之集;淨國之集,由淨名方便,然則此經始終所由,良有在也。若自說而觀,則聖眾齊功;自本而尋,則功由淨名。源其所由,故曰『維摩詁所說』也。」 冰曰:「維摩詰乃音譯,意謂『淨名』。玄奘等重譯此經,名《無垢稱經》,即淨名之義也。」冰曰:「此經發揮法身絕對妙理、法身體用,非思惟測度所能及,故曰『不可思議』;法身絕對平等,得大解脫,故又名《不可思議解脫經》。」肇曰:「上以人名經,此以法名經。以法名經,所以標榜旨歸;以人名經,所以因人弘道者也。」 此經既是直接表示真如佛性,故與禪宗祖師所發揮者最吻合,《六祖壇經》所示道理,與此經共通之處甚多,歷代祖師亦多引此經言句以接後學。然法身之理,微妙玄奧,惟證與證乃能知之,非言詮可及,故此經多以譬喻出之,使智者易以悟入。《楞嚴經》云:「佛告阿難:『如來今日實言告汝,諸有智者,要以譬喻而得開悟。』」《般若經》云:「校量正憶念,自修行般若之福,不如廣為人天巧說譬崳,令前人易解般若,其福最勝。」是以此經所發揮之妙理,自明心見性者觀之,自能頭頭契會;非明心見性者觀之,或以為怪誕神奇,不可捉摸矣。故胡適之目為神話小說,許地山謂為極具文學價值,無異以管窺天,以蠡測海,安足以知此經哉?
佛國品第一
什曰:「經始終由於淨國,故以『佛國』冠於篇首也。」 冰曰:「淨國、佛國,皆指常寂光淨土,即法身淨土。此經發揮法身妙理,無一語離於法身,故其國佛國,其土淨土。然佛國豈另有國哉?明心見性之後,變穢土為淨土,變世間為佛國,即此娑婆世界,而佛國存焉。入於絕對者,覓淨穢了不可得,心、佛、眾生,三無差別,絕對平等,則無往而非佛國矣。」
如是我聞。 經乃後來結集記出,故云:「我聞佛所說如此。」示非私見。
一時,佛在毗耶離菴羅樹園。 以佛眼觀之,時間、空間皆屬虛妄,不能存在,故不言某年某日,而云一時。 什曰:「據佛所在方也。毗言『稻』,土之所宜也;耶離言『廣嚴』,其地平廣莊嚴;菴羅樹,其果似桃而非桃也。」
與大比丘眾八千人俱,菩薩三萬二千。 肇曰:「比丘,秦言或名『淨乞食』,或名『破煩惱』,或名『淨持戒』,或名『能怖魔』。天竺一名,該此四義,秦無一名以譯之,故存梵名焉。」 肇曰:「菩薩,正音云『菩提薩埵』。菩提,佛道名也;薩埵,秦言『大心眾生』。有大心入佛道,名『菩提薩埵』,無正名譯也。」 冰曰:「菩提為覺,薩埵為有情眾生,即覺有情眾生之義也,簡稱『菩薩』。」 菩薩以菩提心為體而自度,以大悲心為用而度人,故與聲聞、緣覺二乘不同。
眾所知識,大智本行皆悉成就,諸佛威神之所建立。 大智者,明心見性,轉八識為四智,萬行圓滿。故名「成就」。明心見性之後,具八解六通,能轉萬物為佛性,妙用無窮,皆佛性所建立。
為護法城,受持正法;能師子吼,名聞十方;眾人不請,友而安之。 什曰:「法城即實相法也。」 冰曰:「諸佛所光嚴住持也。」 弘揚大乘佛法,如師子吼,使百獸懾伏,並能隨眾生種姓以引導之,出於自動,故曰「不請」。
紹隆三寶,能使不絕;降伏魔怨,制諸外道。 修大乘行,明心見性,故能續佛慧命,使三寶永無斷絕。佛性平等,佛魔不二,恩怨不二,故能降伏一切。
悉已清淨,永離蓋纏;心常安住,無礙解脫;念定總持,辯才不斷。 心常安住,無礙解脫。明心見性之後,真性如如,常得安住,得大解脫,自在無礙。行、住、坐、臥,皆在定中;橫說豎說,無非佛性。
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及方便力,無不具足。 以六波羅蜜自度,以方便力度人。
逮無所得,不起法忍;已能隨順,轉不退輪。 佛性本體,圓滿現成,無得無證,無生無滅,不受薰染,無有緣起。見性後從體起用,隨緣赴感,靡所不周,故能隨順眾生根性,而弘如來大法,永不退轉。
善解法相,知眾生根;蓋諸大眾,得無所畏。 能明四乘法相,洞悉眾生根性深淺。因已達於無上正等正覺,故能蓋覆大眾;大事已了,故無所畏懼。
功德智慧以修其心,相好嚴身,色像第一,捨諸世間所有飾好。 菩薩以功德智慧為心身之嚴飾,不以世間所有為飾也。
名稱高遠,踰於須彌;深信堅固,猶若金剛。 須彌即喜馬拉雅山,言其高也。信心堅定,如金剛之不可毀壞。
法寶普照,而雨甘露;於眾言音,微妙第一。 以大乘法破無明生死,普被群生,如雨甘露。以音聲作佛事,發揮真如妙理。
深入緣起,斷諸邪見,有無二邊,無復餘習。 佛性本無緣起,而能以十二因緣之法破二乘外道邪見,離於有、無二邊見聞覺知作用。
演法無畏,猶師子吼;其所講說,乃如雷震。 演大乘究竟法門,故無所畏,如師子吼。演說妙法,使眾生信受悟入,道心萌芽,如春雷動而蟄蟲興起。
無有量,已過量。集眾法寶,如海導師。 佛性絕對,故超越一切,不可度量。肇曰:「引導眾生,入大乘海,採取法寶,使必獲無難,猶海師善導商人,必獲夜光也。」
了達諸法深妙之義,善知眾生,往來所趣及心所行。 明白真如絕對妙理,並能了知眾生乃因無明妄想而流於六趣,其心所行,不外見、聞、覺、知作用。
近無等等佛自在慧,十力、無畏、十八不共。 佛性平等自在,無有等級,菩薩為度眾生,不入涅槃,故曰「近」。
關閉一切諸惡趣門,而生五道以現其身。為大醫王,善療眾病,應病與眾藥,令得服行。 菩薩已明心見性,故諸惡趣已變為佛性,但為度眾生,故仍現身於五道。佛陀為大醫王,能以法藥療眾生病。
無量功德皆成就,無量佛土皆嚴淨。其見聞者,無不蒙益;諸有所作,亦不唐捐。 明心見性之後,一切功德圓滿,將穢土變為淨土。此後所見所聞,無非佛性;起心動念,亦皆是佛性。
如是一切功德皆悉具足。其名曰:等觀菩薩、不等觀菩薩、等不等觀菩薩、定自在王菩薩、法自在王菩薩、法相菩薩、光相菩薩、光嚴菩薩、大嚴菩薩、寶積菩薩、辯積菩薩、寶手菩薩、寶印手菩薩、常舉手菩薩、常下手菩薩、常慘菩薩、喜根菩薩、喜王菩薩、辯音菩薩、虛空藏菩薩、執寶炬菩薩、寶勇菩薩、寶見菩薩、帝網菩薩、明網菩薩、無緣觀菩薩、慧積菩薩、寶勝菩薩、天王菩薩、壞魔菩薩、電德菩薩、自在王菩薩、功德相嚴菩薩、師子吼菩薩、雷音菩薩、山相擊音菩薩、香象菩薩、白香象菩薩、常精進菩薩、不休息菩薩、妙生菩薩、華嚴菩薩、觀世音菩薩、得大勢菩薩、梵網菩薩、寶杖菩薩、無勝菩薩、嚴土菩薩、金髻菩薩、珠髻菩薩、彌勒菩薩、文殊師利法王子菩薩,如是等三萬二千人。復有萬梵天王、尸棄等,從餘四天下,來詣佛所,而為聽法。復有萬二千天帝,亦從餘四天下,來在會坐;並餘大威力諸天、龍、神、夜叉、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羅伽等,悉來會坐。諸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俱來會坐。 肇曰:「尸棄,梵王名,秦言『頂髻』也。」 法身說法,洞徹宇宙根源,故天龍八部咸來預會,以示無所不包。
彼時,佛與無量百千之眾,恭敬圍遶,而為說法,譬如須彌山王顯於大海,安處眾寶師子之座,蔽於一切諸來大眾。 表示佛性之崇高,無所不包,所謂圓裹三世,無漏無餘。
爾時,毗耶離城有長者子名曰『寶積』,與五百長者子,俱持七寶蓋來詣佛所,頭面禮足,各以其蓋共供養佛,佛之威神令諸寶蓋合成一蓋,遍覆三千大千世界,而此世界廣長之相悉於中現。 佛性體不離用,用不離體,體用一如,是無與等。七寶蓋合成一蓋,遍覆三千大千世界,表示佛性無所不遍,即一真法界是也。寶積亦表法身大士。
又此三千大千世界,諸須彌山、雪山、目真鄰陀山、摩訶目真鄰陀山、香山、黑山、鐵圍山、大海、江河、川流、泉源,及日月星辰、天宮龍宮、諸尊神宮,悉現於寶蓋中;又十方諸佛、諸佛說法,亦現於寶蓋中。 一真法界,包羅萬有,無欠無餘。諸佛說法亦現於寶蓋中,是形容法身說法也。
爾時,一切大眾睹佛神力,歎未曾有,合掌禮佛,瞻仰尊顏,目不暫捨。長者子寶積,即於佛前,以偈頌曰:「目淨修廣如青蓮,心淨已度諸禪定。 肇曰:「五情百骸,目最為長,瞻顏而作,故先讚目也。天竺有青蓮花,其葉修面廣,青白分明,有大人目相,故以為喻也。」 「心淨已度諸禪定」,指圓覺淨心超越於諸禪定之上。
久積淨業稱無量,導眾以寂故稽首。 起心動念,不離佛性,不可稱量。「導眾以寂」指開示眾生,使同證此常寂光淨土也。
既見大聖以神變,普現十方無量土。 常寂光淨土,不可用腦筋度量。
其中諸佛演說法,於是一切悉見聞。 佛性遍於一切,故法身說法,一切悉皆見聞。
法王法力超群生,常以法財施一切。 法王以法為布施,使眾生法喜充滿。
能善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 明心見性之後,以平等無礙智慧分別四乘殊相,隨順眾生種性而超度之。然雖分別諸相,而佛性如如不動。
已於諸法得自在,是故稽首此法王。 佛性能轉萬法,自在無礙,故為萬法之王,最尊最上,故名「絕對」。
說法不有亦不無,以因緣故諸法生。 佛性絕對,故離於「有」、「無」二邊,「有」、「無」者,相對也,比較而得。既見性之後,則「有」、「無」皆是佛法矣。佛性是絕對者,故無因緣;諸法乃相對者,故以因緣而生,一切因緣皆由一念無明攀緣而生。
無我無造無受者,善惡之業亦不亡。 諸法皆從因緣湊合而生,故無有主宰者、創造者,亦無有我,因緣一散,皆歸烏有。一切因緣,皆由一念無明作主,隨善惡業識流轉輪迴,須明心見性後,方能超出因果輪迴之外。
始在佛樹力降魔,得甘露滅覺道成。 為免業識輪迴,故修行破無始無明,降伏心魔。 什曰:「梵本云:『寂滅甘露。』寂滅甘露,即實相法也。」 冰曰:「甘露滅者,以般若智慧破無明窠臼、見佛性、證常寂光淨土是也。」
已無心意無受行,而悉摧伏諸外道。 心意、受行,皆變為佛性,不受後有。釋迦是佛性作用,是絕對;外道是見聞知覺作用,是相對。如以石擊卵,無不摧毀。
三轉法輪於大千,其輪本來常清淨。 始於鹿苑轉法輪。佛性清凈,故法輪清淨。
天人得道此為證,三寶於是現世間。 以心印心,慧命相續,得道者皆須以妙明真心為印證。因世尊於鹿苑轉法輪,世間於是始有佛、法、僧三寶。
以斯妙法濟群生,一受不退常寂然。 明心見性,一悟永悟,不受後有,既已成佛,不再變為眾生。
度老病死大醫王,當禮法海德無邊。 以絕對之法藥,治眾生老、病、死等相對疾病。
毀譽不動如須彌,於善不善等以慈。 佛性絕對平等,故非誹譽所能動,如須彌之屹立。佛性以絕對大悲心,使善惡歸於平等不二。
心行平等如虛空,孰聞人寶不敬承。 佛心所行,無不平等,有如虛空。眾生皆有佛性,即是人寶。
今奉世尊此微蓋,於中現我三千界。 諸天龍神所居宮,乾闥婆等及夜又。 悉見世間諸所有,十力哀現是化變。 一寶蓋而能包羅大千萬有,則一心亦能包羅大千萬有也。十力即佛性絕對之力量,以同體大悲哀愍眾生而示現也。
眾睹希有皆歎佛,今我稽首三界尊。 大聖法王眾所歸,淨心觀佛靡不欣。 各見世尊在其前,斯則神力不共法。 佛性無所不在,絕對佛性妙用,非二乘所能測也。
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隨類各得解。 皆謂世尊同其語,斯則神力不共法。 佛以一乘一音,隨順眾生根性而演四乘。 《法華經》云:「十方佛土中,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三,除佛方便說。」
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各各隨所解。 普得受行獲其利,斯則神力不共法。 肇曰:「佛以一音說一法,眾生各隨所好而受解,好施者聞施,好戒施者聞戒,各異受異行,獲其異利;或人天樂果,或二乘涅槃,或究竟菩提。一雨所潤,三草不同,豈二乘失也。上,一音異適,此,一法異受也。」
佛以一音演說法,或有恐畏或歡喜。 或生厭離或斷疑,斯則神力不共法。 佛說大乘法破法執、空執,上根聞之歡喜而斷疑,下根聞之恐畏而厭離,故法華一會,退席者三千,蓋非二乘所能領受也。
稽首十力大精進。 肇曰:「此下一一稱德而致敬。」
稽首已得無所畏,稽首住於不共法。 能領受大乘理,深信不疑。「不共法」指大乘菩薩十八不共法。
稽首一切大導師,稽首能斷眾結縛。 破無始無明,了生脫死。
稽首已到於彼岸,稽首能度諸世間。 無如無明既破,則達涅槃岸矣。須明心見性自度,然後纔能度人。
稽首永離生死道,悉知眾生來去相。 如眾生往來六趣之原因,及其心之所行。
善於諸法得解脫,不著世間如蓮華。 隨拈一法,皆是佛性,如蓮出污泥而不染。
常善入於空寂行,達諸法相無罣礙,稽首如空無所依。」 山河大地,起心動念,皆攝歸本源佛性,一切法相皆還原為佛性,為自己原因,故動靜無礙,如鳥飛空中,自由自在,此悟後境界也。
爾時,長者子寶積說此偈已,白佛言:「世尊!是五百長者子,皆已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願聞得佛國土清淨。唯願世尊,說諸菩薩淨土之行。」 已發大乘心,願聞明心見性,生常寂光淨土法門。
佛言:「善哉!寶積,乃能為諸菩薩,問於如來淨土之行。諦聽!諦聽!善思念之,當為汝說。」於是寶積及五百長者子,受教而聽。 佛性絕對,本無淨穢,生佛之別,為眾生未悟,故說佛土以引導之;及其既悟,乃知眾生與佛不二,穢土與凈土不二。
佛言:「寶積!眾生之類,是菩薩佛土。所以者何?菩薩隨所化眾生而取佛土,隨所調伏眾生而取佛土。 調伏指二乘人所修法門。
隨諸眾生應以何國入佛智慧而取佛土,隨諸眾生應以何國起菩薩根而取佛土。 指發大乘心人。
所以者何?菩薩取於淨國,皆為饒益諸眾生故。 眾生根性不同,菩薩隨其根性上下而引導之,使皆入於佛之知見。故言佛土、淨國者,為饒益眾生耳。
譬如有人,欲於空地造立宮室,隨意無礙;若於虛空,終不能成。菩薩如是為成就眾生故,願取佛國,願取佛國者,非於空也。 眾生成佛,乃以其本源自性為根據,如築室於地上,佛性真實不虛,眾生發願修行,不捨不懈,終得成就;若外道之落空,則如築室於空中,終不能成。
寶積!當知,直心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不諂眾生來生其國。 即此直心,便是菩薩淨土。溈山禪師云:「夫道人之心,質直無偽,無背無面,無詐妄心,行一切時中,視聽尋常,更無委曲,亦不閉眼塞耳,但情不附物即得。」(出《傳燈錄》) 佛性絕對,故無諂詐;不諂眾生,即明心見性眾生也。
深心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具足功德眾生來生其國。 深心即佛性本源也。明心見性,返本還源,自性本來圓滿,功德具足。
菩提心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大乘眾生來生其國。 修大乘行,證常寂光淨土。
布施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一切能捨眾生來生其國;持戒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行十善道滿願眾生來生其國;忍辱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三十二相莊嚴眾生來生其國;精進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勤修一切功德眾生來生其國;禪定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攝心不亂眾生來生其國;智慧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正定眾生來生其國。 修大乘六波羅蜜者,可以明心見性,生常寂光凈土。
四無量心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成就慈悲喜捨眾生來生其國。 明心見性後,具足四無量心生佛國。
四攝法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解脫所攝眾生來生其國。 肇曰:「以四等法攝眾生,為四攝也。一者惠施,財法二施,隨彼所須;二者愛語,以愛心故,和言隨彼所適;三者利行,隨彼所利,方便利之;四者同事,遇惡同惡,而斷其惡,遇善同善,而進其善,故名同事也。」 明心見性後,四攝法皆變為佛性妙用,不為法縛。
方便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於一切方便無礙眾生來生其國。 明心見性之後,一切法皆還原為佛性妙用。
三十七道品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念處、正勤、神足、根、力、覺、道眾生來生其國。 明心見性後,三十七道品皆是佛性妙用。
迴向心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得一切具足功德國土。 明心見性後,功德圓滿,不欠不餘,一切雜行皆迴向於本源佛性。
說除八難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國土無有三惡八難。 自性清淨平等,故無三惡八難。三惡者:地獄、餓鬼、畜生。八難者:無想天、北俱盧洲、佛前佛後、世智辯聰、盲聾瘖啞、地獄、餓鬼、畜生。
自守戒行,不譏彼闕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國土無有犯禁之名。佛性平等,故無犯禁之名。
十善是菩薩淨土,菩薩成佛時,命不中夭,大富梵行,所言誠諦,常以(車+(而%大))語,眷屬不離,善和諍訟,言必饒益,不嫉不恚,正見眾生來生其國。 佛性無壽夭,佛性絕對,其富無可比擬,佛性乃最真實者,佛性中無嫉恚諍訟等事。
如是,寶積!菩薩隨其直心,則能發行;隨其發行,則能深心;隨其深心,則意調伏;隨意調伏,則如說行;隨如說行,則能迴向;隨其迴向,則有方便;隨其方便,則成就眾生;隨成就眾生,則佛土淨。 眾生自覺心發願以至修行成道,而生常寂光淨土,乃自度之行。
隨佛土淨,則說法淨;隨說法淨,則智慧淨;隨智慧淨,則其心淨;隨其心淨,則一切功德淨。 明心見性之後,一舉一動,無非佛性,佛性清淨,故說法等,以至一切功德皆清靜也,乃度他之行。
是故,寶積!若菩薩欲得淨土,當淨其心,隨其心淨,則佛土淨。」 必先自度,後乃度他。
爾時,舍利弗承佛威神,作是念:「若菩薩心淨則國土淨者,我世尊本為菩薩時,意豈不淨?而是佛土不淨若此?」 舍利弗未明心見性,尚未自度,故疑此土不淨,乃見、聞、覺、知作用也。
佛知其念,即告之言:「於意云何,日月豈不淨耶,而盲者不見?」對曰:「不也,世尊!是盲者通,非日月咎。」「舍利弗!眾生罪故,不見如來國土嚴淨,非如來咎。舍利弗!我此土淨,而汝不見。」 明心見性者,所見無非淨上;未見性者,則有淨穢之別。如盲者不見日月明淨,非日月咎。舍利弗見土不淨,乃靈性中之染緣。
爾時,螺髻梵王語舍利弗:「勿作是念,謂此佛土以為不淨。所以者何?我見釋迦牟尼佛土清淨,譬如自在天宮。」 螺髻梵王亦未明心見性,所見仍為見、聞、覺、知作用,其所見清淨者,乃靈性中之淨緣耳,非佛性也。
舍利弗言:「我見此土,丘陵、坑坎、荊棘、沙礫、土石、諸山,穢惡充滿。」螺髻梵王言:「仁者心有高下,不依佛慧,故見此土為不淨耳。舍利弗!菩薩於一切眾生,悉皆平等,深心清淨,依佛智慧,則能見此佛土清淨。」 此乃見、聞、覺、知作用耳。若能明心見性,則佛性平等,無有穢淨矣。
於是佛以足指按地,即時三千大千世界,若干百千珍寶嚴飾,譬如寶莊嚴佛,無量功德寶莊嚴土,一切大眾歎未曾有,而皆自見坐寶蓮華。 表示佛性也,與拈花示眾無別。後世祖師棒喝,以及敲禪床等動作,皆同其旨,若能於此悟入,則看見清淨佛性,三千大千世界皆是莊嚴佛土,如如不動矣。
佛告舍利弗:「汝且觀是佛土嚴淨。」舍利弗言:「唯然,世尊!本所不見,本所不聞,今佛國土,嚴淨悉現。」佛告舍利弗:「我佛國土,常淨若此,為欲度斯下劣人故,示是眾惡不淨土耳。譬如諸天共寶器食,隨其福德,飯色有異。如是,舍利弗!若人心淨,便見此土功德莊嚴。」 眾生自性,本自清淨,為無始無明蔽障,故不淨耳。若能明心見性,則無往而非淨土。
當佛現此國土嚴淨之時,寶積所將五百長者子皆得無生法忍,人萬四千人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佛攝神足,於是世界還復如故,求聲聞乘者三萬二千諸天及人,知有為法皆悉無常,遠塵離垢,得法眼淨;八千比丘不受諸法,漏盡意解。 聲聞二乘聞之得解悟,非證悟也。 疏曰:「〈佛國品〉乃全經之綱要也,此經發揮佛性妙理,其佛乃法身佛,其大士乃法身大士,其土則常寂光淨土,其國則佛國也。長者子寶積,以寶蓋供佛,此寶蓋即表示真如佛性之本體,亦即一真法界,故能包羅三千大千世界,大海山河、日月星辰,無不悉現蓋中。『蓋』喻絕對佛性,橫遍十方,豎窮三際,無所不包也。明心見性之後,因絕對佛性能轉萬物,一切相對皆還原為絕對之一味一相,故穢土即是淨土,地獄即是天宮,皆佛性妙用也。舍利弗未明心見性,憑其見、聞、覺、知〈腦筋)分別,謂國土不淨;螺髻梵王則謂國土淨如自在天宮,兩者皆是腦筋作用,一為染緣,一為淨緣,是靈性中之兩方面,非佛性也。佛性無染無淨,惟證與證乃能知之。故釋迦佛以足指按地,直接表示佛性,不假言說分別,而國土嚴淨悉見,與拈花示眾無別,此不立文字,直指人心之旨也。」序分竟。
方便品第二
什曰:「此品序淨名德者,非集經者之意,其方便辯才,世尊常所稱歎,故集經者承其所聞以序德耳。」 冰曰:「淨名示疾以誨導眾生,乃方便法門之巧妙者也。」正宗分起。
爾時,毗耶離大城中有長者名維摩詰,已曾供奉無量諸佛,深植善本,得無生忍。 已明心見性。
辯才無礙,遊戲神通。 明心見性之後,六通具足,一切無礙。龐居士云:「神通及妙用,運水與搬柴。」禪宗所謂神通,乃指明心見性之後,起心動念、穿衣喫魬、一切應酬,不離佛性,自在無礙,非世俗呼風喚雨之神通。
逮諸總持,獲無所畏。 明心見性之後,佛性做主,能轉萬物,不為物轉,一切皆由佛性作主,故名「總持」。佛性堅固如金剛,故無所畏。
降魔勞怨,入深法門。 佛性平等,故佛魔不二,恩怨不二,入於不二法門。
善於智度,通達方便,大願成就。 已入不二門,然後能以智慧方便,成就度生大願。
明了眾生心之所趣,又能分別諸根利鈍。 明心見性後,能分別眾生根性淺深,及其所能達到四乘境界。
久於佛道,心已純淑,決定大乘。諸有所作,能善思量,住佛威儀,心大如海。 已入絕對,故念念無不了知。
諸佛咨嗟,弟子、釋、梵、世主所敬。欲度人故,以善方便居毗耶離,資財無量,攝諸貧民;奉戒清淨,攝諸毀禁;以忍調行,攝諸恚怒;以大精進,攝諸懈怠;一心禪寂,攝諸亂意;以決定慧,攝諸無智。雖為白衣,奉持沙門清淨律行;雖處居家,不著三界。 超越於三界輪迴之外。
示有妻子,常修梵行;現有眷屬,常樂遠離;雖服寶飾,而以相好嚴身;雖復飲食,而以禪悅為味;若至博奕戲處,輒以度人。 隨順眾生所好而引導之。
受諸異道,不毀正信。 研究外道道理,不為所移。
雖明世典,常樂佛法。 通達世間法,而不離佛法。 《六祖壇經》云:「即須廣學多聞,識自本心,達諸佛理。」
一切見敬,為供養中最;執持正法,攝諸長幼;一切治生諧偶,雖獲俗利,不以喜悅。 疏山賣布、船主划渡、龐蘊編竹器,皆此類也。
遊諸四衢,饒益眾生;入治正法,救護一切。 唐之裴休,宋之張商英、楊無為,元之耶律楚材,皆明心見性,身親政治,不離佛性。
入講論處,導以大乘;入諸學堂,誘開童蒙;入諸淫舍,示欲之過。 什曰:「外國有一女人,身體金色,有長者子,名達慕多羅,以千兩金,要入竹林,同載而去。文殊師利於中道,變身為白衣,身著寶衣,衣甚嚴好,女人見之,貪心內發,文殊言:『汝欲得衣者,當發菩提心。』女曰:『何等為菩提心?』答曰:『汝身是也。』問曰:『云何是?』答曰:『菩提性空,汝身亦空,以此故是。』此女曾於迦葉佛所,宿植善本,修智慧,聞是說,即得無生法忍;得無生法忍已,將示欲之過,還與長者子入竹林,入竹林已,自現身死,(月+ (絳-糸))脹臭爛,長者子見已,甚大怖畏,往詣佛所,佛為說法,亦得法忍。示欲之過,有如是利益也。」 冰曰:「明心見性之人,無往而非淨土,故一切處無礙,而能隨緣以度眾生。」
入諸酒肆,能立其志。 二祖出入茶坊酒肆,人或笑之,祖曰:「我自調心,何關汝事?」
若在長者,長者中尊,為說勝法;若在居士,居士中尊,斷其貪著;若在剎利,剎利中尊,教以忍辱;若在婆羅門,婆羅門中尊,除其我慢;若在大臣,大臣中尊,教以正法;若在王子,王子中尊,示以忠孝;若在內官,內官中尊,化正宮女;若在庶民,庶民中尊,令興福力;若在梵天,梵天中尊,誨以勝慧。 外道婆羅門修淨行求生梵天,所有輪迴非究竟法,故以佛法誨之,使得勝慧。
若在帝釋,帝釋中尊,示現無常。 帝釋愛念末斷,故示以無常,引入正法。
若在護世,護世中尊,護諸眾生。 什曰:「護世,四天王也。諸惡鬼神,殘食眾生,護世四王護之,不令害也。今言尊者,道力所護,兼及十方也。」
長者維摩詰,以如是等無量方便,饒益眾生。 肇曰:「法身圓應,其?無端,故稱無量,上,略言之耳。」
其以方便,現身有疾。 以方便度生,故現身有疾。其實佛中無有疾患也。
以其疾故,國王、大臣、長者、居士、婆羅門等,及諸王子,並餘官屬,無數千人皆往問疾。 肉身有疾患,佛與眾生皆同,釋迦佛晚年有背痛之病,至法身則無有疾患也。明心見性之後,生死尚不能牽拘,況疾病乎?古德(病中偈)云:「老僧自有安閑法,八苦交煎總不妨。」
其往者,維摩詰因以身疾,廣為說法:「諸仁者!是身無常,無強、無力、無堅,速朽之法,不可信也。為苦為惱,眾病所集。諸仁者!如此身,明智者所不怙。 先從此身說起。怙者,接怙也。
是身如聚沫,不可撮摩;是身如泡,不得久立;是身如焰,從渴愛生;是身如芭蕉,中無有堅;是身如幻,從顛倒起;是身如夢,為虛妄見;是身如影,從業緣現;是身如響,屬諸因緣;是身如浮雲,須臾變滅;是身如電,念念不住;是身無主,為如地;是身無我,為如火;是身無壽,為如風;是身無人,為如水;是身不實,四大為家。 中陰身從業緣投胎。此身乃四大五蘊合成,四大離散,則此身不存矣。
是身為空,離我我所。 此身既不實,則我及我所皆無所依怙矣。我者,我執也;我所者,法執也。修行者必先破此二執。《圓覺經》中佛開示修奢摩他行時,曾曰:「我今此身,四大和合,所謂髮毛爪齒、皮肉筋骨、髓腦垢色,皆歸於地;唾涕膿血、津液涎沫、痰淚精氣、大小便利,皆歸於水;暖氣歸火;動轉歸風。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即知此身畢竟無體,和合為相,實同幻化,四緣假合,妄有六根。六根四大,中外合成,妄有緣氣,於中積聚,似有緣相,假名為心。善男子!此虛妄心,若無六塵,則不能有,四大分解,無塵可得,於中緣塵,各歸散滅,畢竟無有緣心可見。」
是身無知,如草木瓦礫。 知覺亦是內外因緣和合而成,若離因緣,此身實無知覺。
是身無作,風力所轉;是身不淨,穢惡充滿;是身為虛偽,雖假以澡浴衣食,必歸磨滅。 人之最善切者,莫如身,有身然後有生、老、病、死等苦,故先破身執,次破眾苦。
是身為災,百一病惱;是身如丘井,為老所逼。 什曰:「丘井,丘墟枯井也。昔有人有罪於王,其人怖罪逃走,王令醉象逐之,其人怖急,自投枯井,半井得一腐草,以手執之,下有惡龍,吐毒向之;傍有五毒蛇,復欲加害;二鼠嚙草,草復將斷;大象臨其上,復欲取之;其人危苦,極大恐怖;上有一樹,樹上時有蜜滴,落其口中,以著味故,而忘怖畏。丘井,生死也;醉象,無常也;毒龍,惡道也;五毒蛇,五陰也;腐草,命根也;黑白二鼠,白日黑月也;蜜滴,五欲樂也;得蜜滴而忘怖畏者,喻眾生得五欲蜜滴,不畏苦也。」 為老所迫,是譬喻從前有箇人得罪於王,犯了死罪,後來坐監牢。有一天管監的人酒醉,這犯罪坐牢的人,將監牢的門開了逃跑,這箇王得聞消息,馬上派大象追尋那箇逃犯,路上遇了一箇枯井,逃跑的罪人就跳在這箇井中,井的上面有一條籐子垂在井中,象見了逃犯在井中,因象的身比井口徑大得多,不能下去,就在井口把守,而井底下面有蠍子、蜈蚣、虺、蜂、蜮等東西,這條籐上面有白老鼠和黑老鼠各一隻,在井上面咬這條籐。到這時候,逃犯想上出井外,就怕大象;落在井底,又怕五毒蛇;欲拿住籐站立不動,又恐黑白老鼠咬斷籐;但井上有株大樹,樹有一巢蜜蜂,恰巧蜜蜂採釀蜜糖時,蜜糖一滴一滴滴在其口中,吞下就很香甜,這時候衹感覺蜜糖甜,而忘卻了井上的大象、井底的五毒蛇和老鼠咬籐的一切。這些都是譬喻,罪人好比我們眾生有生死,大象好比無常來追我們,白老鼠比白天,黑老鼠比晚間,這條籐好比我們的生命,井底下五毒蛇好比我們的五蘊,樹上的蜜糖好比五欲,因為我們貪五欲,無常、生命、五蘊、晝、夜,統統被五欲所蒙蔽,以至忘記了一切了。
是身無定,為要當死;是身如毒蛇、如怨賊、如空聚,陰界諸入所共合成。 什曰:「昔有人得罪於王,王欲密殺,篋盛四毒蛇,使其守護,有五怨賊拔刀守之,善知識語之令走,其人即去,入空聚落,便於中止。知識復言:『此處是惡賊所止,若住此者,須臾賊至,喪汝身命,失汝財寶,宜速捨離,可得安隱。』其人從教,即便捨去,復見大水,縛筏而渡,渡已安隱,無復眾患。王,喻魔也;篋,喻身也;四蛇,四大也;五怨賊,五陰也;空聚落,六入也;惡賊,六塵也;河,生死也。善知識教令走者,謂佛、菩薩教眾生離惡魔、棄四大、捨五陰,眾生從教,雖捨遠三患,而未出諸入聚落,未免怨賊;復教令乘八正筏,度生死流;度生死流已,坦然無為,無復眾患也。」
諸仁者!此可患厭,當樂佛身。所以者何?佛身者,即法身也。 肉身既如此可患可厭,則當如何?曰:「修行明心見性,證無生忍,與諸佛同一法身,法身常樂我淨,究竟圓滿。」以上說肉身之患,以下說法身之從來。
從無量功德智慧生。 修般若三昧,然後能明心見性得法身。
從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生。 修戒、定、慧之學,得解脫知見,戒、定、慧平等,則得法身。
從慈、悲、喜、捨生。 四無量心,皆法身妙用。
從布施、持戒、忍辱柔和、勤行精進、禪定解脫三昧、多聞智慧諸波羅蜜生。 修六波羅蜜,明心見性,然後得法身。
從方便生,從六通生。 從各種大乘法門生。明心見性後六通具足,皆法身妙用,得漏盡通則六通具足。 一般人修行能解六通,認為得天眼通者,乃眼睛能見室外或異地之物;天耳通者,乃耳朵能聞百千里外之聲音;他心通者,乃能知旁人心中思念之事;神是通者,乃能騰空飛行無礙;宿命通者,乃能知前生之事;漏盡通者,一念不起,思想滅盡,入於涅槃。凡此解釋,皆外道魔見,非佛見也。維摩詰得漏盡通,六通具足;漏盡通者,明心見性是也。明心見性之後,一切皆為佛性,無罣礙,不受後有,名為漏盡通。明心見性之後,眼根所見,無非真如佛性,故釋迦拈花,而迦葉微笑,天眼通是也;耳根所聞,無非佛性,風聲鳥語,皆是真如,香巖聞擊竹而悟道,孚上座聞鼓角而明心,百丈被馬祖一喝三日耳聾,天耳通是也;三世諸佛,同一真心,悟道祖師,一唱一酬,一問一答,和盤托出,心心相印,旁人聞之,如聾如啞,惟證與證,其心相通,此他心通是也;佛性遍滿虛空,充塞宇宙,明心見性之後,得意生身,自在無礙,神足通是也;又見性之後,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過去、現在、未來,同一真心,不二不異,超出時間空間,不受後有,宿命通是也。《楞嚴經》所謂:「一根既還源,六根盡解脫。」得漏盡通,則此六通皆具足也,一切不離佛性體用矣。古來祖師,得六通者甚多,幸毋以神話怪說誣之。
從三明生。 三明,即諸佛明、菩薩明、無明明。三明皆法身妙用。
從三十七道品生。 三十七道品,皆法身妙用。
從止觀生。 修三淨觀。明心見性而得法身。 三種淨觀法門,破無始無明。就是「奢摩他」、「三摩缽提」、「禪那」。「奢摩他」中國話叫做「寂靜」,就是六根齊用破無始幻無明;「三摩缽提」中國話叫做「攝念」,就是一根統領五根破無始幻無明;「禪那」中國話叫做「靜慮」,就是修大乘的六度第五度靜慮,六根隨便用一根破無始幻無明。破無始幻無明用功,用六根的隨便那一根,我們南瞻部洲(即是這箇地球)的人,以眼、耳、意三根為敏利。如用眼根,眼睛就不向外看,而向內看,其餘五根也不攀緣外境,清清淨淨的,同腦筋裏面來看,看來看去,看到山窮水盡的時候,達到黑黑闇闇、一無所有,無明一破豁然貫通,柳闇花明又一村,徹天徹地的看見佛性了;或者六根齊用,清清淨淨的,將一切外緣放下,眼根反觀觀自性,耳根反聽聽自性,鼻根反聞聞自性,舌根反嚐嚐自性,身根反覺覺自性,意根反念念自性,這樣用功得多,機緣成熟叻的一聲,就會破無明見佛性的;又或者隨用一根統攝五根,好比用一主帥統領兵將來進攻敵人一樣,譬如用意根來做主將,其餘五根向無明窠臼來進攻,眼、耳、鼻、舌、身都到意根上去,放下萬緣,清清淨淨的,起一箇純淨的思想,來向心裏去研究,研來研去,研究得多,功夫純熟叻的一聲,無明就會破的;又或者我們沒有時間靜坐用功,就無庸收攝六根,眼由他看,耳由他聽,意由他想,但是於其中要執持一箇念頭來照顧佛性,不論何時何地片刻不忘,好似失去寶珠,必要將它尋獲一樣,如此觀照,機緣一到叻的一聲,也可以見佛性。 《圓覺經》裏邊說:「善男子!此三法門,皆是圓覺,親近隨順,十方如來,因此成佛,十方菩薩,種種方便,一切同異,皆依如是,三種事業,若得圓證,即成圓覺。善男子!假使有人,修於聖道,教化成就百千萬億阿羅漢、辟支佛果,不如有人聞此圓覺無礙法門,一剎那頃隨順修習。」考查古今禪宗明心見性的人的歷史事蹟,通通照此三箇法門修的。
從十力、四無所畏、十八不共法生。 皆佛性妙用。十力,佛有十種之能力,即知是處非處智、知三世業報智、知諸禪解脫三昧智、知諸根勝劣智、知種種解智、知種種界智、知一切至處道智、知天眼無礙智、知宿命無漏智、知永斷習氣智之十力也。 四無所畏,又名「四無畏」,化他之心不卻,名「無畏」。四無所畏有佛與菩薩之二種。佛四無畏者:一、一切智無所畏。二、漏盡無所畏。三、說障道無所畏。四、說盡苦道無所畏。菩薩四無畏者:一、總持不忘說法無畏。二、盡知法藥及知眾生根欲性心說法無所畏。三、善能問答說法無畏。四、能斷物疑說法無畏。四無礙智,自在說法之四種智辯也,如法無礙智、義無礙智、辭無礙智、樂說無礙智也。 十八不共法,佛有十八種之功德,不與二乘共同,故云「不共法」;又二乘菩薩所不具,故又云「不具」也。一、諸佛身無失。二、口無失。三、念無失。四、無異想。五、無不定心。六、無不知己捨心。七、欲無減。八、精進無減。九、念無減。十、慧無減。十一、解脫無減。十二、解脫知見無減。十三、一切身業隨智慧行。十四、一切口業隨智慧行。十五、一切意業隨智慧行。十六、智慧知見過去世無閡無障。十七、智慧知見未來世無閡無障。十八、智慧知見現在世無閡無障。
從斷一切不善法、集一切善法生。 捨小乘,修大乘,明心見性而得法身。
從真實生,從不放逸生,從如是無量清淨法生如來身。 真實者,真如佛性也,即最究竟之本體法身從此而生。法身絕對,故不放逸。明心見性後得法身,法身平等清淨,故一切法皆平等清淨。
諸仁者!欲得佛身,斷一切眾生病者,當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既得法身,則視肉身如大海一漚,可有可無,一切肉身病患亦無關重要矣。
如是,長者維摩詰為諸問病者,如應說法,令無數千人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疏曰:「〈方便品〉先述維摩法身之德。大乘人明心見性之後,得法身妙用,遊戲三昧,居濁世如淨土,出入酒肆淫舍,無非方便度生。疾病為人生之苦患,故現身有疾,借此以為眾生說法。肉身有生、老、病、死。而法身無生、老、病、死,故欲免生、老、病、死諸苦,惟有修大乘法明心見性,方能獲究竟之解脫也。」此品仍以法身為旨歸。
弟子品第三
維摩詰是明心見性之法身大士,故佛弟子親近之,使獲進益,並顯維摩法身功德。
爾時,長者維摩詰自念:「寢疾於床,世尊大慈,寧不垂愍?」佛知其意,即告舍利弗:「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什曰:「聲聞法中,諸羅漢無漏智慧,勝菩薩世俗智慧;大乘法中,菩薩二事俱勝。今用聲聞法明大小,故先命弟子也,舍利弗於弟子中智慧第一,敬先命之。如其不堪而命之者,欲令其顯維摩詰辯才殊勝,發起眾會也;復命餘人者,欲令各稱其美、明兼應辯慧無方也。」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曾於林中,宴坐樹下,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舍利弗!不必是坐為宴坐也。夫宴坐者,不於三界現身意,是為宴坐。 聲聞人宴坐修行。斷六根,入滅盡定。然六根不能永斷,乃暫時停止作用耳;出定之後,故我依然,不能超出三界輪迴之外。
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是為宴坐。 明心見性之人,不斷六根,不入斷滅,行、住、坐、臥無非佛性。
不捨道法,而現凡夫事,是為宴坐。 明心見性之人,不必背喧就靜,雖居鬧市如山林,操凡事如佛事,凡聖情盡,一切無礙。
心不住內,亦不在外,是為宴坐。 明心見性之人,起心動念不離佛性,佛性絕對,無有內外,不住二邊,無所不在。
於諸見不動,而修行三十七品,是為宴坐。 於法無所取捨,真妄不二,邪正不二,放諸妄見與三十七道品不二,不取不捨。
不斷煩惱,而入涅槃,是為宴坐。 煩惱與菩提不二,明心見性之後,煩惱即是佛性。
若能如是坐者,佛所印可。 能如此宴坐,必是明心見性之旨,故佛必加以印證。
時,我,世尊!聞說是語,默然而止,不能加報,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聲聞人境界及用功方法,與大乘菩薩不同,於此可見。
佛告大目犍連:「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什曰:「目蓮,婆羅門姓也,名拘律陀。拘律陀,樹神名也,以求神得故,因以為名。升便有大智慧,故名大目犍連,神足第一者。
目犍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入毗耶離大城,於里巷中為諸居士說法,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大日連!為白衣居士說法,不當如仁者所說。夫說法者,當如法說。法無眾生,離眾生垢故。 佛性中無眾生相,不能住眾生相而說法。如說法者,應如真實說法,即發揮法身妙理是也。法身無垢,生佛平等,如此發揮,方是如法。目連所說,不外施成七事,以及因果、罪福等報,使聽者起眾生想,妄生眾相,故非如實說法;如實說法者,應先破我、人、眾生、壽者四相。
法無有我,離我垢故。 佛性中無我相,故不能住我相而說法。
法無壽命,離生死故。 佛性中無壽命生死,故不應住壽命相而說法。
法無有人,前後際斷故。 佛性中無人相,故不應住人相而說法。
法常寂然,滅諸相故。 佛性如如不動,無有諸相。諸相者,乃見、聞、覺、知作用也,非佛性也。 《金剛經》云:「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圓覺經》云:「末世眾生不了四相,雖經多劫勤苦修道,但名有為,終不能成一切聖果。」
法離於相,無所緣故。 佛性無緣起。
法無名字,言語斷故。 佛性絕對,言語道斷,心行處滅。名字有二種:一、語言名。二、思惟名。
法無有說,離覺觀故。 佛性離見、聞、覺、知,故不可說。
法無形相,如虛空故。 佛性無形相可見,可見者,皆見、聞、覺、知。
法無戲論,畢竟空故。 佛性真實不虛,故無戲論。
法無我所,離我所故。 佛性中無我及我所。
法無分別,離諸識故。 明心見性之後,八識變為四智,一切皆是佛性,故無分別,分別亦是佛性。
法無有比,無相待故。 佛性絕對,絕對中不容相對之存在。
法不屬因,不在緣故。 佛性中無因無緣,因緣皆變為佛性,因緣即是佛性。
法同法性,入諸法故。 佛性絕對不二,故諸法皆變為佛性,一及一切,一切即一。
法隨於如,無所隨故。 佛性絕對,能轉萬物,不隨物轉。「如」者,如來也。經云:「若能轉物,即同如來。」
法住實際,諸邊不動故。 佛性乃最究極之真實,永不變易,如如不動,超越三界諸邊。三界者,時間也;諸邊者,空間也。佛性絕對,無空間、時間之存在;若存在於空間、時間中者,則是相對矣。
法無動搖,不依六塵故。 根、塵、識、界皆變為佛性,平等不動。 《圓覺經》云:「如是乃至八萬四千陀羅尼門平等不動,當知覺性平等不動。善男子!覺性遍滿,清淨不動,圓無際故,當知六根遍滿法界;根遍滿故,當知六塵遍滿法界;塵遍滿故,當故四大遍滿法界;如是乃至陀羅尼門遍滿法界。善男子!由彼妙覺性遍滿故,根性、塵性無壞無雜。」
法無去來,常不住故。 佛性超過三際,故無去來。《金剛經》云:「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
法順空,隨無相,應無作。 佛性絕對,故空、有皆變為佛性,有相、無相皆變為佛性,如如不動而動用無窮,故曰:「應無作。」
法離好醜,法無增損。 佛性絕對,故好醜不二;若有好醜,則是相對。佛性絕對,故增損不二;若有增損,則是相對。
法無生滅,法無所歸。 佛性絕對,故無生滅;若有生滅,則是相對。佛性絕對,故無所歸;若有所歸,則是相對。
法過眼、耳、鼻、舌、身、心,法無高下。 佛性絕對,故無高下;若有高下,則是相對。
法常住不動,法離一切觀行。 佛性絕對,故常住不動;若有動搖,則是相對。佛性絕對,故不假修持;若有修持,則是相對,未入絕對。
唯,大目連!法相如是,豈可說乎? 佛性絕對,非言說所能及;若言說能及,則是相對,非佛性也。
夫說法者,無說無示。 佛性絕對,故如實說法者,說同無說,示同無示。
其聽法者,無聞無得。 聞實法而能悟入,則聞同無聞,得即無得。
譬如幻士為幻人說法,當建是意而為說法,當了眾生根有利鈍,善於知見,無所罣礙,以大悲心讚於大乘,念報佛恩,不斷三寶,然後說法。』維摩詰說是法時,八百居士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我無此辯,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以幻除幻,使入絕對。
佛告大迦葉:「汝行詣維摩詰問疾。」迦葉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貧里而行乞,時,維摩詁來謂我言:『唯,大迦葉!有慈悲心,而不能普,捨豪富,從貧乞。 什曰:「先佛出家,第一頭陀者也。昔一時從山中出,形體垢膩,著觕弊衣,來詣佛所,諸比丘見之,起輕賤意。佛欲除諸比丘輕慢心故,讚言:『善來迦葉!』即分床坐,迦葉辭曰:『佛為大師,我為弟子,云何共坐。』佛言:『我禪定解脫,智慧三昧,大慈大悲,教化眾生;汝亦如是,有何差別?』諸比丘聞已,發希有心,咸興恭敬,迦葉聞是已,常學佛行慈悲,救苦濟人。有是慈悲,而捨富從貧,意將何在耶?將以貧人昔不植稫,故致斯報,今不度者,來世益甚;亦以造福。有名利之嫌故;又不觀來世,現受樂故;亦以富人慢悠,難開化故;亦以貧人覺苦,厭此心易得故。從捨之生,必由異見,故譏其不普,誨以平等也。」
迦葉!住平等法,應次行乞食,為不食故,應行乞食。 佛性雖不限不食,然應以平等心而行乞食,以度眾生。
為壞和合相故,應取摶食。 什曰:「和合相,即摶食。食有四種:一曰摶食;二曰願食,如見沙囊命不絕,是願食也;三曰業食,如地獄不食而活,由其罪業應久受苦痛也;四曰識食,無色眾生識想相續也。壞和合相,即是實相,今其以是心行乞也。」
為不受故,應受彼食。 佛性不受,然為利益眾生,故應受彼食,受同無受。
以空聚想,入於聚落。 佛性空聚,故入聚落如空聚。
所見色,與盲等;所聞聲,與響等。所(鼻+臭)香,與風等;所食味,不分別;受諸觸,如智證。 一切形相皆是佛性,故見同無見也;一切聲音皆是佛性,故聞同無聞;一切香味皆是佛性,故(鼻+臭)同無(鼻+臭);佛性絕對,唯有一味,故不必分別;無可分別。諸觸皆是佛性,故觸同無觸,即時銷歸佛性本體。
知諸法如幻相,無自性,無他性,本自不然,今則無滅。 諸法如幻,明心見性之後,皆銷歸佛性本體,無生無滅。
迦葉!若能不捨八邪,入八解脫,以邪相入正法。 八識得八解脫。佛性絕對,故邪正不二,無所取捨。
以一食施一切,供養諸佛及眾賢聖,然後可食。 以一味之法食,供養自性佛、自性眾生。
如是食者,非有煩惱,非離煩惱。 煩惱即是佛性。
非入定意,非起定意;非住世間,非住涅槃。 佛性大定,無有出入;有出入者,則是相對。佛性絕對,世間與出世間不二,生死與涅槃不二。
其有施者,無大福,無小福,不為益,不為損。 佛性絕對,故罪福平等;若有罪福大小,則是相對。佛性絕對,故損益不二;若有損益,則是相對。
是為正入佛道,不依聲聞。迦葉!若如是食,為不空食人之施也。」時,我,世尊!聞說是語,得未曾有,即於一切菩薩深起敬心。復作是念:『斯有家名,辯才智慧乃能如是,其誰不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我從是來,不復勸人以聲聞、辟支佛行,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能如此,方是明心見性人,行履與小乘人不同,能如是方能度人。
佛告須菩提:「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什曰:「須菩提,秦言『善業』,解空第一。善業所以造居士乃致失者,有以而往,亦有由而失。請以喻明之,譬善射之人,發無遺物,雖輕翼迅逝,不能翔其舍,猶維摩詰辯慧深入,言不失會,故五百應真莫敢闚其門;善業自謂智能深入,辯足應時,故直造不疑,此往之意也。然當其入觀,則心順法相;及其出定,則情隨事轉,致失招屈,良由此也。維摩以善業自謂深入,而乖於平等,故此章言切而旨深者也。諸聲聞體非兼備,則各有偏能,謂之第一,故五百弟子皆稱第一也。」
須菩提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入其舍從乞食,時,維摩詰取我缽盛滿飯,謂我言:『唯,須菩提!若能於食等者,諸法亦等。 佛性平等,故平常日用、穿衣食飯,無不平等,乃至八萬四千陀羅尼門,皆是絕對平等者。
諸法等者,於食亦等,如是行乞,乃可取食。 黃檗禪師云:「終日喫飯,未曾咬著一粒米;終日穿衣,未曾挑著一根紗;終日行路,未曾踏著一寸地。」乃指絕對法身也,與維摩同旨。
若須菩提,不斷淫、怒、癡,亦不與俱。 佛性絕對,不為淫、怒、癡所轉,而能轉淫、怒、癡為佛性。
不壞一身,而隨一相。 佛性衹有一味一相,故肉身與法身合一。
不滅癡愛,起於解脫。 佛性絕對,故癡愛變為佛性,不假斷除,自然解脫。
以五逆相而得解脫,亦不解不縛。 佛性絕對,故五逆相亦變為佛性,無解者,亦無縛者。
不見四諦,非不見諦。 佛性絕對,四諦皆銷歸一味一相,故不見有四諦,見同無見也。
非得果,非不得果。 佛性絕對,本來現成,故無佛果可得,得同無得也。
非凡夫,非離凡夫法。 佛性絕對,故凡聖不二,住於聖位而不離凡夫法,度眾生而實無眾生可度。
非聖人,非不聖人。 凡聖情盡,體露真常。
雖成就一切法,而離諸法相,乃可取食。 《金剛經》:「法尚應捨,何況非法?」
若須菩提,不見佛,不聞法,彼外道六師:富蘭那迦葉、末伽梨拘賒梨子、刪闍夜毗羅胝子、阿耆多翅舍欽婆羅、迦羅鳩馱迦旃延、尼犍陀若提子等,是汝之師,因其出家,彼師所墮,汝亦隨墮,乃可取食。 凡法皆相對也,與絕對本體無關。絕對本體中,並無所謂正法、邪法,若尚存邪正之見,則未明心見性,維摩詰以此勘驗須菩提。
若須菩提,入諸邪見,不到彼岸;住於八難,不得無難;同於煩惱,離清淨法。汝得無諍三昧,一切眾生亦得是定。 意謂汝與眾生,同為具足凡夫,倘你自以為得無諍三昧,則眾生亦皆已得此三昧矣。
其施汝者,不名福田;供養汝者,墮三惡道。為與眾魔共一手,作諸勞侶;汝與眾魔及諸塵勞,等無有異。 因汝未見性,故施汝者,無福田之可言。供養汝不但無益,反且招損,因為汝與眾魔無異之故。
於一切眾生而有怨心,謗諸佛,毀於法,不入眾數,終不得滅度。 怨心未除,謗佛毀法,故不能入於四眾之數,終不能成道。
汝若如是,乃可取食。』時,我,世尊!聞此茫然,不識是何言?不知以何答?便置缽,欲出其舍。維摩詰言:『唯,須菩提!取缽勿懼。於意云何?如來所作化人,若以是事詰,寧有懼不?』我言:『不也。』 未明心見性之人,凡聖之情未盡,故聞說正法則喜,邪法則懼,須菩提亦然,故維摩詁復止而告之曰:「倘遇無情之化人,以此等語詰之,還如汝之恐懼否?」
維摩詰言:『一切諸法如幻化相,汝今不應有所懼也。所以者何?一切言說,不離是相。 諸法幻化而佛性如如不動,倘能見性則不應有所懼矣。一切言說皆是相對者,不離幻化相,倘聞之而懼,是為所轉,未見佛性。
至於智者,不著文字,故無所懼。何以故?文字性離,無有文字,是則解脫;解脫相者,則諸法也。』維摩詰說是法時,二百天子得法眼淨,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性中無文字相,故見性智者聞人說善說惡,皆無所懼,不著文字,離於文字故也。解脫之後,文字變為佛性,放諸法亦皆變為佛性。
佛告富樓那彌多羅尼子:「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什曰:「富樓那,是其字也,秦言『滿願』;彌多羅尼,秦言『善知識』,即其母名,合母名為字也。其弟子中辯才第一,又於法師中第一善說阿毗曇也。」
富樓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大林中,在一樹下為緒新學比丘說法。 什曰:「近毗耶離城有園林,林中有水,水名獼猴池,園林中有僧房,是毗耶離三精舍之一也,富樓那於中,為新學說法。」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富樓那!先當入定,觀此人心,然後說法。 明心見性之人,無時不在大定之中,能知眾生種種根性;富樓那未見性,無法分別,故維摩詰勸其先自明心見性後,方可為人說法。
無以穢食置於寶器,皆知是比丘心之所念,無以?璃同被水精。汝不能知眾生根源,無得發起以小乘法,彼自無瘡,勿傷之也。 為大乘根器說小乘二乘法,如以穢食置於寶器中。佛性本體清淨,無有瘡疣,若行小乘有為之法,則反足傷之。
欲行大道,莫示小徑,無以大海內於牛?,無以日光等彼螢火。富樓那!此比丘人發大乘心,中忘此意,如何以小乘法而教導之?我觀小乘智慧微淺,猶如盲人,不能分別一切眾生根之利鈍。』時,維摩詰即入三昧,令此比丘自識宿命,曾於五百佛所植眾德本,迴向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即時豁然,還得本心。於是諸比丘稽首禮維摩詰足,時維摩詰因為說法,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復退轉。我念:『聲聞不觀人根,不應說法。』是故不任詣彼問疾。」 久植大乘根德者,得善知識指點,觸著機緣便可悟道,看見本來佛性。
佛告摩訶迦旃延:「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什曰:「迦旃延,南天竺婆羅門姓也,善解契經者也。」
迦旃延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者,佛為諸比丘略說法要,我即於後敷演其義,謂無常義、苦義、空義、無我義、寂滅義。 皆小乘法,不能超出生滅輪迴之範圍。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迦旃延!無以生滅心行說實相法。 《圓覺經》云:「以有思惟心,測度如來圓覺境界,如取螢火燒須彌山,終不能著;以輪迴心生輪迴見,入於如來大寂滅海,終不能至。」
迦旃延!諸法畢竟不生不滅,是無常義。 常與無常,其性不二,明心見性者,說常、說無常皆對,佛性不二也;未明心見性者,見無常便計常,見常便計無常,皆是腦筋妄想作用。故佛性不生不滅,纔是無常之義。
五受陰洞達空無所起,是苦義。 未明心見性者。認五陰為實有、為苦因;已明心見性者,則見五陰皆變為佛性,苦亦是佛性。
諸法究竟無所有,是空義。 未明心見性者,但見空而不見不空;明心見性者,見諸法皆是佛性,佛性不屬有無,乃真空義。
於我、無我而不二,是無我義。 未明心見性者,見有我、無我皆不對;已明心見性者,則我與無我皆是佛性,佛性中有無不二,乃真無我義。
法本不然,今則無滅,是寂滅義。』說是法時,彼諸比丘心得解脫,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然者,如火之能生起也。佛性本來無生,故無滅,是真寂滅義。
佛告阿那律:「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肇曰:「阿那律,秦言『如意』,剎利種也,弟子中天眼第一。」
阿那律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於一處經行,時,有梵王名曰嚴淨,與萬梵俱放淨光明,來詣我所,稽首作裡,問我言:『幾何阿那律天眼所見?」我即答言:『仁者!吾見此釋迦牟尼佛土、三千大千世界,如觀掌中菴摩勒果。」 肇曰:「梵王聞阿那律天眼第一,故問所見遠近。」 冰曰:「梵王代表宇宙萬象。」 肇曰:「菴摩勒果,形似檳榔,食之除風冷,時手執此果,故即以為喻也。」 冰曰:「乃見聞覺知作用,非真天眼。」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阿那律!天眼所見,為作相耶?無作相耶?假使作相,則與外道五通等;若無作相,即是無為,不應有見。」 佛性無相故無見,有見則非佛性也。經云:「見無所見即真見。」
世尊!我,時,默然。彼諸梵聞其言,得未曾有,即為作禮,而問曰:『世孰有真天眼者?』維摩詰言:『有佛世尊,得真天眼,常在三昧,悉見諸佛國,不以二相。」 見一切皆是佛性,惟有一相,是真天眼。
於是嚴淨梵王及其眷屬、五百梵天,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禮維摩詰足已,忽然不見(現)。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楞嚴經》云:「一人發真歸元,此十方空皆悉銷隕。」
佛告優波離:「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什曰:「長存誓願,世世常作持律,故於今持律第一也。」
優波離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者,有二比丘犯律行,以為恥,不敢問佛,來問我言:『唯,優波離!我等犯律,誠以為恥,不敢問佛,願解疑悔,得免斯咎。』我即為其如法解說。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優波離!無重增此二比丘罪,當直除滅,勿擾其心。 佛性絕對,無有罪福,無有持戒及犯戒者.若能明心見性,則無量劫罪障當下銷隕,如湯沃雪,覓罪障了不可得,故曰「當直除滅」,勿以罪福擾其心也。
所以者何?彼罪性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佛所說:「心垢故眾生垢,心淨故眾生淨。」 未入絕對,故有罪福;已入絕對,則無罪福。
心亦不在內,不在外,不在中間。如其心然,罪垢亦然,諸法亦然,不出於如。 三處徵心不得,罪垢亦然。一切皆是佛性,無能外者。「如」者,佛性如如,本然是也。
如優波離,以心相得解脫時,寧有垢不?』我言:『不也。』維摩詰言:『一切眾生心相無垢,亦復如是。唯,優波離!妄想是垢,無妄想是淨。 心既解脫,罪垢何存?因有無明妄想,故有淨垢,淨垢是相對者;佛性絕對,故無淨垢。
顛倒是垢,無顛倒是淨;取我是垢,不取我是淨。 顛倒是相對者,佛性絕對,故無顛倒。取捨是相對者,佛性絕對,故無取捨。
優波離!一切法生滅不住,如幻如電。 一切法皆是相對者,故有生有滅,變幻如電。
諸法不相待,乃至一念不住。 諸法起於一念無明,一念無明變幻莫測,故諸法亦變幻莫測,虛幻不實。
諸法皆妄見,如夢、如燄、如水中月、如鏡中像,以妄想生。 無明本無體性,故諸法亦無體性,皆由無明妄想而生。
其知此者,是名奉律;其知此者,是名善解。』 能明白自性本來清淨,方是真能奉律持戒之人。能知諸法相對虛妄不實,皆由無始無明而生,無始無明一經打破,皆歸消滅,罪福亦爾,方名善解。善解者,善解佛之真義也。
於是二比丘言:『上智哉!是優波離所不能及,持律之上,而不能說。』我答言:『自捨如來,未有聲聞及菩薩能制其樂說之辯,其智慧明達,為若此也。』時,二比丘疑悔即除,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作是願言:『令一切眾生皆得是辯。』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優波離雖名持律第一,尚未明心見性,故不能說此了義之法也。〈證道歌〉云:「有二比丘犯淫殺,波離螢光增罪結,維摩大士頓除疑,猶如赫日銷霜雪。」
佛告羅(目+侯)羅:「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什曰:「阿修羅食月時,名羅(目+侯)羅。羅(目+侯)羅,秦言『覆障』,謂障月明也。羅(目+侯)羅六年處母胎,母胎所障故,因以為名,聲聞法中密行第一。菩薩出家之日,諸相師言:『若今夜不出家,明日七寶自至,為轉輪聖王,王四天下。』王即於其夜更增伎樂以悅其心,於時菩薩欲心內發,羅(目+侯)羅即時處胎,耶輸陀羅其夜有身。於是淨居諸天相與悲而言:『菩薩為欲所纏,迷於女色,眾生可愍,誰當度者?』即時變諸妓女,皆如死人,甚可怖畏,今菩薩心厭,即勸出家,車匿牽馬,四天王接足,踰城而去。到菩提樹下思惟苦行,六年已,夜成佛時,羅?羅乃生。生已,佛乳母問言:『悉達出家,於是六年,汝今何從有身?若六年懷?,世所未聞。』諸釋聞之,相與議言:『此是不祥。毀辱釋門,必是私竊。』欲依法殺之,耶輸曰:『願見大王,爾乃就死。』王於是隔幔與語,具與事詰,問其所由,耶輸如實自陳:『我非私竊,是太子之胤耳。自太子出家,我嘗愁毒,寢臥冷地,故此兒不時成就耳。』語王言:『自看此兒顏貌色相,為是孫子不?』王即抱而觀之,見其色相與太子相似,王乃流淚而言曰:『真是吾孫子也!』佛欲證明,化作梵志,來入王宮,見兒問言:『汝名何等?』答言:『我名羅(目+侯)羅。』梵志讚言:『善哉!汝以業因緣故,處胎六年,所覆障故,應名此也。』王問:『何業因緣?』答言:『我知業因緣,不知何業?』佛後還國,羅?羅見佛身相莊嚴,敬心內發,願欲出家,其母語言:『此人出家,得成聖道.道非汝分,何用出家?』羅(目+侯)羅言:『若令一人得道,我要當得。』使人剃髮,髮已垂盡,唯有頂上少許,復言:『若髮都盡,則與死人無異,決定汝心,無從後悔?』答言:『國位珍寶、無量妙樂,我能棄之,況惜少髮耶?』道心堅固,遂棄國出家,以舍利弗為和尚。羅(目+侯)羅因緣及出家事,以聲聞法略說也,弟子中密行第一。」
羅(目+侯)羅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時,毗耶離諸長者子來詣我所,稽首作禮,問我言:『唯,羅(目+侯)羅!汝,佛之子,捨轉輪王位,出家為道。其出家者,有何等利?』我即如法,為說出家功德之利。 有功德福利,皆小乘有為法也。梁武帝問達摩祖師:「胅即位以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祖曰:「並無功德。」帝曰:「何以無功德?」祖曰:「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羅(目+侯)羅!不應說出家功德之利。所以者何?無利無功德,是為出家。有為法者,可說有利有功德;夫出家者為無為法,無為法中無利無功德。 佛性絕對,故無利無功德,利害、功德,皆是相對者。有為是相對,無為是絕對,出家求見佛性,乃無為,非有為。
羅(目+侯)羅!夫出家者,無彼無此,亦無中間。 彼此、中間,皆是相對者。
離六十二見,處於涅槃,智者所受。 六十二見是相對,涅槃是絕對,絕對妙理唯智者能領受。
聖所行處,降伏眾魔。 明心見性,乃聖者方能到此境界,能破二乘及外道一切相對道理。
度五道,淨五眼,得五力,立五根。 將五陰變為佛性,將五眼變為佛性,五力及五根皆佛性妙用。
不惱於彼,離眾雜惡。 煩惱菩提不二,雜惡亦變為佛性。
摧諸外道,超越假名。 外道建立於相對之上,一遇佛性絕對之理,即被摧毀無遺。一切假名皆是相對者,佛性絕對,故超越假名。
出淤泥,無繫著,無我所,無所受,無擾亂。 變淤泥為淨土,無擊無著,無能無所,不受薰染,如如不動。
內懷喜,護彼意。 佛性無苦無樂,故是真喜。明心見性後,念念皆同佛性。
隨禪定,離眾過。 行、住、坐、臥皆在定中,在佛性中無任何過患。
若能如是,是其出家。』 若能如是,則見性成佛矣。
於是維摩詰語諸長者子:『汝等於正法中宜共出家。所以者何?佛世難值。』諸長者子言:『居士!我聞佛言:「父母不聽,不得出家。」維摩詰言:『然,汝等便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是即出家,是即具足。』爾時,三十二長者子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未能明心見性者,雖出家而實未出家;能明心見性或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即在家同於出家。因佛性本來具足,非因出家而得,在家而失也。
佛告阿難:「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肇曰:「阿難,秦言『歡喜』,弟子中總持第一。」
阿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昔時,世尊身有小疾,當用牛乳,我即持缽,詣大婆羅門家門下立,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唯,阿難!何為晨朝持缽住此?』 生曰:「晨朝非乞食時,必有以也。」
我言:『居士!世尊身小有疾,當用牛乳,故來至此。』維摩詰言:『止!止!阿難,莫作是語。如來身者,金剛之體。 法身無病,法身不壞,故名「金剛」。
諸惡已斷,眾善普會。當有何疾?當有何惱? 無始無明已破,一切皆變為佛性。佛性中無疾無惱,疾惱皆變為佛性。
默往,阿難!勿謗如來,莫使異人聞此麤言,無令大威德諸天及他方淨土諸來菩薩得聞斯語。阿難!轉輪聖王以少福故,尚得無病,豈況如來無量福會普勝者哉? 什曰:「有羅漢名薄拘羅,往昔為買藥師,語夏安居僧言:『若有須藥,就我取之。』眾竟無所須,唯一比丘小病,受一訶梨勒果,因是九十劫生人天中,受無量快樂,但聞病名而身無微患,於此生年已九十,亦未曾有病,況佛積善無量,病何由生?問曰:『善惡相對,報應宜同,五逆重罪,億劫受苦,云何一果之善,受福無量耶?』答曰:『罪事重而力微,善事輕而勢強,譬若惡蛇將取人食,先吐毒沫在地,人踐其上,即時昏熱,不能起去,然後以氣吸之。三寶中作功德,亦復如是,初作功德時,其事雖微,冥益已深,然後方便引入佛道,究竟涅槃,其福乃盡。』」 冰曰:「修小乘者,尚可得滅盡定清淨之樂,除世間疾;況如來金剛法身,圓滿無缺者哉?」
行矣,阿難!勿使我等受斯恥也。外道梵志若聞此語,當作是念:『何名為師?自疾不能救,而能救諸疾人?』可密速去,勿使人聞。 勿與外道以口實,因佛自稱大醫王,倘有疾不能救,受能救人?
當知,阿難!諸如來身即是法身,非思欲身。 法身無漏,思欲身有漏。
佛為世尊,過於三界。 超越時間、空間。
佛身無漏,諸漏已盡。 一切相對皆變為絕對。
佛身無為,不墮諸數。 佛性絕對,一切相對皆不能立足。
如此之身,當有何疾?』 佛法身實無疾患可言。
時,我,世尊!實懷慚愧,得無近佛而謬聽耶?即聞空中聲曰:『阿難!如居士言。但為佛出五濁惡世,現行斯法,度脫眾生。行矣,阿難!取乳勿慚。』世尊!維摩詰智慧辯才,為若此也,是故不任詣彼問疾。」如是五百大弟子,各各向佛說其本緣,稱述維摩詰所言,皆曰:「不任詣彼問疾。」 維摩詰所言乃自佛性發揮,一切諸法皆以此法度脫眾生,故不可疑。 疏曰:「此分闡明已明心見性者與未明心見性者境界之不同,維摩詰乃明心見性者,故所言不離法身,全自如來寂滅海中流出,究竟而無礙,以絕對道理摧毀相對之道理;諸弟子未明心見性,故所言不離見、聞、覺、知,全是腦筋妄想作用,不能究竟,故多沾滯,虛妄不實,故維摩詰以絕對之理詰之,如以石擊卵,無不粉碎矣。此品全用對照法描寫,故顯出二種境界之迥殊。」
菩薩品第四
於是佛告彌勒菩薩:「汝行詣維摩詰問疾。」 什曰:「彌勒既紹尊位,又當於此土而成佛,眾情所宗,故先命之。彌勒、維摩大小之量,未可定也。或云維摩雖大,或有以而不成佛;或云彌勒雖大,將有為而故辭行;或此是分身彌勒,非其正體。以此三緣,故有致屈之跡也。彌勒不堪,便應召命文殊,而兼命餘人者,將以一雖不堪,眾不可抑,故推眾求能,廣命之也,亦欲今各稱所聞,以盡維摩之美也。」 肇曰:「五百弟子皆已不任,故復命菩薩者,將備顯淨名難酬之德也。」
彌勒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為兜率天王及其眷屬,說不退轉地之行。 什曰:「是人中說法也。此天以彌勒將上為天師,豫懷宗敬,故常來聽法也。」 什曰:「即無生法忍也。維摩詰不先遣忍心,而先遣受記者,良由諸天見彌勒受記,故有補處之尊,遂係心成佛,希想受記,故先明無受記,受記必由心生,故尋生以求記,生壞則記亡,故推世以去生也。」
時,維摩詰來謂我言:『彌勒!世尊授仁者記,一生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用何生得受記乎?過去耶?未來耶?現在耶?若過去生,過去生已滅;若未來生,未來生未至;若現在生,現在生無住。 此問欲破時間、空間之見也。佛性超過時間、空間,無有三界,方名絕對;若有現在、過去、未來者,則尚在三界中,未入絕對也。故明心見性者,無證無修,亦無授記。
如佛所說:「比丘!汝今即時,亦生,亦老,亦滅。」 生滅循環相對,當其生時則已有滅之種子存其中,故生者、滅者乃同時。
若以無生得受記者,無生即是正位,於正位中亦無受記,亦無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云何彌勒受一生記乎? 若明心見性,無有生滅,本來成佛,無佛道可成,無記可授。故知授記與見性尚隔一層矣。
為從如生得受記耶?為從如滅得受記耶?若以如生得受記者,如無有生;若以如滅得受記者,如無有滅。 生滅是兩頭話,輪迴變遷,安能受記耶?
一切眾生皆如也,一切法亦如也,眾聖賢亦如也,至於彌勒亦如也。 眾生諸法、賢愚凡聖,皆本來成佛。
若彌勒得受記者,一切眾生亦應受記。所以者何?夫如者,不二不異。 凡聖一如,佛性不二。
若彌勒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一切眾生皆亦應得。所以者何?一切眾生即菩提相。 皆是佛性。
若彌勒得滅度者,一切眾生亦當滅度。所以者何?諸佛知一切眾生畢竟寂滅,即涅槃相,不復更滅。 《金剛經》云:「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因眾生本來成佛。
是故,彌勒!無以此法誘諸天子,實無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亦無退者。 佛性不增不減。故無發心及退者。
彌勒!當令此諸天子,捨於分別菩提之見。 有修、有證、有授記,皆未明心見性,乃以思惟心測度佛性。
所以者何?菩提者,不可以身得,不可以心得。 佛性本來現成,無得無失,故不可以感覺思想測度之。
寂滅是菩提,滅諸相故。 佛性能轉一切形相名字,使歸如來大寂滅海。
不觀是菩提,離諸緣故。 十二因緣已變為佛性,故無須觀,亦無可觀。僧問子湖神禪師曰:「甚麼是一心三觀?」師曰:「我尚無一心,而說甚麼是三觀?」
不行是菩提,無憶念故。 念念不離佛性,故念同無念,行同無行。
斷是菩提,捨諸見故。 諸見皆變為佛性,見同無見,不斷即斷,故是真斷。
離是菩提,離諸妄想故。 佛性不受薰染,故妄想自離,更無離者。
障是菩提,障諸願故。 理事二障皆變為佛性,故無障無願。
不入是菩提,無貪著故。 貪著已變為佛性,故無受無入。
順是菩提,順於如故。 轉萬物為佛性。
住是菩提,住法性故。 念念但住於佛性,故住同無住。
至是菩提,至實際故。 進入絕對究竟本體。
不二是菩提,離意法故。 非思想所及,故絕對不二。
等是菩提,等虛空故。 佛性絕對平等,譬若虛空,亦無虛空之量。
無為是菩提,無生住滅故。 生、住、滅皆變為佛性,故為同無為。
知是菩提,了眾生心行故。 明心見性者,能知眾生種種心性。
不會是菩提,諸入不會故。 內外六入皆變為佛性,故不會。
不合是菩提,離煩惱習故。 煩惱即菩提,故無須求背塵合覺,本自覺故。
無處是菩提,無形色故。 一切形色皆變為佛性,故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假名是菩提,名字空故。 名字皆變為佛性。
如化是菩提,無取捨故。 取捨是相對,佛性絕對,故無取捨。
無亂是菩提,常自靜故。 動靜皆是佛性,故無亂;穿衣喫飯、一切酬應,皆在定中。
善寂是菩提,性清淨故。 自性本來清淨。
無取是菩提,離攀緣故。 佛性不受薰柒,離於攀緣,故無取無捨。
無異是菩提,諸法等故。 佛性平等不二,一味一相,故無異無同。
無比是菩提,無可喻故。 佛性絕對,故無一物可譬喻,可譬喻者,即是相對。
微妙是菩提,諸法難知故。』 佛性非思想所及。
世尊!維摩詰說是法時,二百天子得無生法忍。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佛告光嚴童子:「汝行詣維摩詰問疾。」光嚴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出毗耶離大城,時,維摩詰方入城,我即為作禮而問言:『居士從何所來?』答我言:『吾從道場來。』 什曰:「以光嚴心樂道場,故言從道場來,以發悟其心也。光嚴雖欲得道場,而未知所以得,得必由因,故為廣說萬行。萬行是道場因,而言道場者,是因中說果也。復次,佛所坐處,於中成道,故名道場;善心道場,亦復如是。廣積眾善,故佛道得成,是以萬善為一切智地,乃真道場也。」
我問:『道場者,何所是?』答曰:『直心是道場,無虛假故。 直心是絕對,虛假是相對。
發行是道場,能辦事故。 修大乘行,能荷擔如來大法。
深心是道場,增益功德故。 修大乘行,能明心見性,故功德無量。
菩提心是道場,無錯謬故。 佛性絕對,故無錯謬。
布施是道場,不望報故。 不住相布施,佛性本來平等,故無施者報施。
持戒是道場,得願具故。 自性本源清淨,故無持犯。
忍辱是道場,於諸眾生心無礙故。 自性平等,故忍同無忍。
精進是道場,不懈退故。 自性不退轉。
禪定是道場,心調柔故。 真心自在無礙。
智慧是道場,現見諸法故。 見諸法皆是佛性。
慈是道場,等眾生故。 發同體大慈悲心,以度眾生。
悲是道場,忍疲苦故。 不辭疲苦以度眾生。
喜是道場,悅樂法故。 真性中無苦無樂,故是真悅。
捨是道場,憎愛斷故。 無憎愛,故無不可捨。
神通是道場,成就六通故。 明心見性後,具足六通,六通皆佛性妙用。 六通者:一、天眼通,見佛性,洞徹本地風光。二、天耳通,能懂最上乘法,證與證者,言語相互膫解,旁人不知。三、他心通,悟與悟者,心得相同。四、宿命通,無量劫生死種子和盤托出。五、神足通,佛性遍滿虛空,無所不在,如旭日當空。六、漏盡通,證無餘涅槃,不受後有。
解脫是道場,能背捨故。 得八解脫。《楞嚴經》云:「一根既返源,六根成解脫。」
方便是道場,教化眾生故。 明心見性後,以種種方便開示眾生。
四攝是道場,攝眾生故。 什曰:「一、惠施,惠施有二種,施下人以財,施上人以法。二、愛語,愛語復有二種,於下人則以軟言將悅,於上人則以法語慰諭,皆以愛心作愛語也。三、利行,利行亦有二種,下人則為設方便,令得俗利,上人則為作方便,令得法利。四、同事,同事亦有二種,同惡人則誘以善法,同善人則令增善根,隨類而入,事與彼同,故名同事也。」
多聞是道場,如聞行故。 《六祖壇經》云:「即須廣學多聞,識自本心,達諸佛理。」聞而能行。
伏心是道場,正觀諸法故。 求伏心者,必用般若打破無始無明見佛性,是為正觀。
三十七品是道場,捨有為法故。 捨小乘有為法,學大乘無為法。
四諦是道場,不誑世間故。 什曰:「小乘中說四諦,大乘中說一諦,今言諦,是則一諦;一諦,實相也。俗數法虛妄,謂言有而更無,謂言無而更有,是誑人也;見餘諦,謂言必除我惑,而不免妄想,亦是誑也;今一諦無此眾過,故不誑人也。從一諦乃至諸法無我,是諸法實相,即一諦中異句異味也,由此一諦,故佛道得成,一諦即是佛因,故名道場也。」 冰曰:「《涅槃經》中有聖諦,大乘法也。明心見性後,聖諦變為佛性。」
緣起是道場,無明乃至老死皆無盡故。 十二因緣變為佛性。
諸煩惱是道場,知如實故。 煩惱亦變為佛性。
眾生是道場,知無我故。 佛性無我、人、眾生、壽者。
一切法是道場,知諸法空故。 諸法變為佛性,故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第一義空名為佛性。
降魔是道場,不傾動故。 佛性絕對,故能克服一切相對之魔。
三界是道場,無所趣故。 佛性絕對,超越三界,故無趣向。
師子吼是道場,無所畏故。 說大乘法如師子吼,使百獸皆懾服。
力無畏、不共法是道場,無諸過故。 佛性無過患,力無畏、不共法皆變為佛性。
三明是道場,無餘礙故。 三明即是佛性,故無餘礙。
一念知一切法是道場,成就一切智故。 起心動念,無非佛性,一切圓滿。
如是,善男子!菩薩若應諸波羅蜜教化眾生,諸有所作、舉足下足,當知皆從道場來,住於佛法矣。』說是法時,五百天人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明心見性之後,一舉一動、一言一默,皆出自佛性,與佛無別。
佛告持世菩薩:「汝行詣維摩詰問疾。」持世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住於靜室,時魔波旬從萬二千天女,狀如帝釋,鼓樂絃歌,來詣我所,與其眷屬稽首我足,合掌恭敬,於一面立,我意謂是帝釋,而語之言:『善來憍尸迦!雖福應有,不當自恣。 什曰:「波旬,秦言『殺者』,常欲斷人慧命,故名『殺者』,亦名『惡中惡』。惡有三種:一曰惡,二曰大惡,三曰惡中惡。若以惡加己,還以惡報,是名為惡;若人不侵己,無故加惡,是名大惡;若人來供養恭敬,不念報恩,而反害之,是名惡中惡。惡中惡,魔王最甚也。諸佛嘗欲令諸眾生安隱,而反壞亂,故言甚也。」 肇曰:「魔以持世宴靜,欲亂其心,若現本形,恐不與言,故變為釋相,時持世不以通觀,故謂是帝釋也。」 什曰:「憍尸,姓也,字摩伽陀。」肇曰:「憍尸迦,帝釋姓也。」 生曰:「以供養而來,故善之也。從女絃歌,是自恣法也。福有而自恣者,復為罪之根也。」
當觀五欲無常,以求善本。 觀此語可見尚未明心見性,佛性不可求,五欲不須斷,明心見性後變為佛性。
於身命財,而修堅法。』 佛性非修而得,此語未見性。
即語我言:『正士!受是萬二千天女,可備掃灑。』我言:『憍尸迦!無以此非法之物,要我沙門釋子,此非我宜。』 亦未見性語,明心見性人,轉萬有為佛性,無所不宜。
所言未訖,時,維摩詰來謂我言:『非帝釋也,是為魔來嬈固汝耳。』即語魔言:『是諸女等,可以與我,如我應受。』 明心見性者,能轉萬物為佛性,故無不可受。
魔即驚懼,念:『維摩詰將無惱我!』欲隱形去而不能隱,盡其神力亦不得去。 邪不敵正,佛眼之下,無能避者。
即聞空中聲曰:『波旬!以女與之,乃可得去。』魔以畏故,俛仰而與。爾時,維摩詰語諸女言:『魔以汝等與我,今汝皆當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 轉眾魔為佛性。
即隨所應而為說法,令發道意。復言:『汝等已發道意,有法樂可以自娛,不應復樂五欲樂也。』天女即問:『何為法樂?』答言:『樂常信佛,樂欲聽法,樂供養眾,樂離五欲,樂觀五陰如怨賊,樂觀四大如毒蛇,樂觀內入如空聚,樂隨護道意,樂饒益眾生,樂敬養師,樂廣行施,樂堅持戒,樂忍辱柔和,樂勤集善根,樂禪定不亂,樂離垢明慧,樂廣菩提心,樂降伏眾魔,樂斷諸煩惱,樂淨佛國土,樂成就相好故,修諸功德,樂莊嚴道場,樂聞佛法不畏。 樂大乘法而不畏懼。
樂三脫門,不樂非時。 明心見性,得空、無相、無作三解脫門。二乘誤認無始無明境界為三解脫門,未至真涅槃時,而自謂已得涅槃,故曰:「非時。」
樂近同學,樂於非同學中,心無恚礙。 自覺大乘而不憎二乘人,故無恚礙,始能近而誘之。
樂將護惡知識,樂親近善知識。 對外道二乘惡知識,生慈悲心而度之;對於明眼善知識,則樂於親近請益。
樂心喜清淨,樂修無量道品之法,是為菩薩法樂。』於是波旬告諸女言:『我欲與汝俱還天宮。』諸女言:『以我等與此居士,有法樂,我等甚樂,不復樂五欲樂也。』 不退轉也。
魔言:『居士!可捨此女。一切所有,施於彼者,是為菩薩。』維摩詰言:『我已捨矣,汝便將去,令一切眾生得法願具足。』 已自度,則須入魔宮度眾生,始名菩薩道。
於是諸女問維摩詰:『我等云何止於魔宮?』維摩詰言:『諸姊!有法門名「無盡燈」,汝等當學。無盡燈者,譬如一燈燃百千燈,冥者皆明,明終不盡。如是,諸姊!夫一菩薩開導百千眾生,令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於其道意亦不滅盡,隨所說法,而自增益一切善法,是名「無盡燈」也。汝等雖住魔宮,以是無盡燈,令無數天子、天女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為報佛恩,亦大饒益一切眾生。』 《報恩經》云:「知恩者,發無上菩提心;報恩者,教一切眾生發菩提心。」
爾時,天女頭面禮維摩詰足,隨魔還宮,忽然不現。世尊!維摩詰有如是自在神力、智慧辯才,故我不任詣彼問疾。」 銷歸佛性本體。
佛告長者子善德:「汝行詣維摩詰問疾。」善德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詣彼問疾。所以者何?憶念我昔,自於父舍,設大施會,供奉一切沙門、婆羅門及諸外道、貧窮下賤孤獨乞人,期滿七日。 冰曰:「即無遮法會。」 什曰:「佛法及外道,凡出家者皆名沙門;異學能大議論者,名外道也。乞人有三種:一、沙門。二、貴人。三、下賤。隨其所求,皆名為乞人也。」
時,維摩詰來入會中,謂我言:『長者子!夫大施會,不當如汝所設,當為法施之會,何用是財施會為?』 以財為施乃人天小果,若能以明心見性法門教人,方是法施。
我言:『居士!何謂法施之會?』『法施會者,無前無後,一時供養一切眾生,是名法施之會。』 超越時間空間,出三界之外。明心見性時,悟入絕對本體,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乃真功德。
曰:『何謂也?』『謂以菩提,起於慈心;以救眾生,起大悲心;以持正法,起於喜心;以攝智慧,行於捨心。 由絕對本體,發揮同體大悲之心救度眾生,續佛慧命。佛性無取捨,故以捨心攝眾生智慧,使無失墮。慈、悲、喜、捨四無量心,乃發自佛性本體。
以攝慳食,起檀波羅蜜。 使眾生慳貪之心變為佛性。
以化犯戒,起尸羅波羅蜜。 使眾生明心見性,則無犯戒者。
以無我法,起羼提波羅蜜。 以忍辱破我執、法執。
以離身心相,起毗梨耶波羅蜜。 以精進再破空執。
以菩提相,起禪波羅蜜。 以參禪而明心見性。
以一切智,起般若波羅蜜。 明心見性後得一切智,故能度眾生。
教化眾生,而起於空。 「空」者,第一義空,佛性也。由佛性發揮一切智以度眾生。
不捨有為法,而起無相。 使一切有為法皆變為佛性,而變為度生工具。
示現受生,而起無作。 在生死中而無生死,入世度生,而常處涅槃。
護持正法,起方便力。 以佛乘為主體,而以二乘為度生方便。
以度眾生,起四攝法。 四攝法:一、布施攝。二、愛語攝。三、利行攝。四、同事攝。
以敬事一切,起除慢法;於身命財,起三堅法;於六念中,起思念法;於六和敬,起質直心。 什曰:「欲令眾和,要由六法:一、以慈心起身業。二、以慈心起囗業。三、以慈心起意業。四、若得食時,減缽中飯,供養上座一人、下座二人。五、持戒凊淨。六、漏盡智慧。若行此六法,則眾常和順,無有乖諍。昔有二眾共行諍,佛因是說六和敬也。」
正行善法,起於淨命;心淨歡喜,起近賢聖;不憎惡人,起調伏心。 自佛性本體發揮方便,對二乘果不厭棄,不憎外道,而起誨誘之心。
以出家法,起於深心。 發大乘心。
以如說行,起於多聞。 使一切學說,皆銷歸佛如實之說。
以無諍法,起空閑處。 離言詮,故分紛兢。
趣向佛慧,起於宴坐。 行、住、坐、臥,不離佛慧。
解眾生縛,起修行地。 修行不但為自度,且為度人。
以具相好及淨佛土,起福德業。 明心見性是真功德。
知一切眾生心念,如應說法,起於智業。 明心見性後,則能知眾生種種根性,而隨其程度加以誨導。
知一切法,不取不捨,入一相門,起於慧業。 佛性絕對,無取無捨。一相門者,定也,以定為體,以慧為用。
斷一切煩惱、一切障礙、一切不善法,起一切善業。 破我執、法執、外道二乘見解,破一切相對,進入絕對。
以得一切智慧、一切善法,起於一切助佛道法。 修大乘法,然後能明心見性,明心見性則得一切智慧。
如是,善男子!是為法施之會。 明心見性,不住四相,是真法施。
若菩薩住是法施會者,為大施主,亦為一切世間福田。」 梁武帝問達摩祖師曰:「如何是真功德?」祖曰:「淨智妙圓,體自空寂。」
世尊!維摩詰說是法時,婆羅門眾中二百人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我時心得清淨,歎未曾有,稽首禮維摩詰足,即解瓔珞,價值百千,以上之,不肯取,我言:『居士!願必納受,隨意所與。』維摩詰乃受瓔珞,分作二分,持一分施此會中一最下乞人,持一分奉彼難勝如來,一切眾會皆見光明國土難勝如來,又見珠瓔在彼佛上變成四柱寶臺,四面嚴飾,不相障蔽。 表示佛性平等,生佛平等,尊卑平等,一切皆變為絕對之佛性。
時,維摩詰現神變已,又作是言:『若施主等心施一最下乞人,猶如如來福田之相,無所分別,等於大悲,不求果報,是則名曰具足法施。」 明心見性,一切皆由圓覺海流出,不住於相,故無不具足。
城中一最下乞人見是神力,聞其所說,皆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故我不任詣彼問疾。」如是諸菩薩各各向佛說其本緣,稱述維摩詰所言,皆曰:「不任詣彼問疾。」 疏曰:「〈菩薩品〉中,諸大菩薩雖登十地,尚未證等覺、妙覺、圓覺,故仍有滯礙。《涅槃經》云:『十住菩薩聞見佛性,故不了了。』即此謂也。維摩詰法身說法,橫說豎說,不離法身妙用,故無法酬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