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版本
 
月溪法師講佛教人生觀

月溪法師講佛教人生觀

  1. 月溪法師講佛教人生觀 序
  2. 月溪法師講佛教人生觀
  3. 人生祇求衣食嗎 究竟應該怎樣呢
  4. 佛教所說的話是怎樣的 對於人生有沒有實用
  5. 佛教是唯心的學問 能澈究人生的真相 能打破人生的迷夢
  6. 苦樂從何而有
  7. 我們的心在那裏呢
  8. 我儕之心了不可得 豈無心乎
  9. 啊喲我們的心原來是假的嗎
  10. 假心如何構成怎樣組織
  11. 各識的再說明 我們為甚麼會記得舊時的事情呢
  12. 幻想是六塵的影子 妄念為五陰之作用
  13. 心思聰明不外想相相想 順逆得失無非欺自自欺
  14. 樂未必樂 苦就是苦
  15. 怎樣安心立命呢 各家的主張
  16. 介紹本師釋迦牟尼
  17. 佛教究竟的宗旨 見性成佛
  18. 佛為法中王 是法平等
  19. 成佛這件事是靠得住嗎
  20. 腦筋生從何來死從何去 中陰身
  21. 十業五戒
  22. 因果輪迴
  23. 人何以要學佛
  24. 外道的修養及二乘的修證
  25. 眾生迷惑的總因是甚麼呢 根本無明
  26. 大乘佛教的修行
  27. 佛何以說三乘教
  28. 學道誤入歧途
  29. 腦筋根本無明佛性的再說明
  30. 悟後的光景
  31. 結題

月溪法師講佛教人生觀 序
  眾生雖萬類不齊,而有同具之情焉,其情為何?曰:離苦得樂是也,佛之成佛,與菩薩之為菩薩,其出發點亦不外是情。此釋迦世尊,既先以事行教化吾人矣。試觀其為悉達太子時,豈非因見有老病死苦,而發出家求道之心乎?夫生老病死,是眾生皆有之苦,是最普遍而不能免者。而佛法均能了決之,故知佛法者,是出於至情,而為人生所本當需要者也。以方便言之,亦可說「佛者,成就離苦得樂之事業者也。菩薩者,為此事業者也。是故我等凡夫,欲了生脫死,出離諸苦,非依佛法修行不可。否則任汝有掀天揭地的奇才;隨汝立驚世駭俗的偉業;哲學家,任汝聰明尋求真理;宗教家,任汝熱誠信拜真神,終不能跳出生死苦海的範圍。何以故?根本在迷故。在迷而不自知故。忘本逐末故。妄執顛倒故。認假作真故。以虛為實故。不內返心源,而向外馳求故。佛法是出迷啟悟,證真求實之學也。佛法不使人厭世,亦不使人樂世。惟教人認真識妄,不為世迷而已。而吾人之學佛法。實分內中最重要之事也。今者,得在月溪法師座下,聽受佛法,此善根未知從何生所種也。法師講經在未開講之前,或先講人生的真義,以示此重要的切身的大問題,最值吾人之研究,而孔老莊墨諸先哲,程朱陸王等學派。耶回婆羅門各宗教,乃至一般文人傑士,歐西哲學,所不能完全答覆者,而佛法可以美滿解決之。所以引起聽眾研究佛法之興趣,斯法師之善導也。或先講佛教唯心的人生觀,以示吾輩凡失,舉止語默,感覺憶念,思想起伏,清靜煩惱,起居飲食,應酬交際,大小事業,高下品格,善惡是非,喜怒哀樂,括而言之,全部生活,都以吾人虛偽夢幻迷妄心識為樞紐,莫不是妄心的作用,所以不得自在。吾人本有真心,不過為無始根本無明之所蓋覆,而不顯露。若依法修行,則無明可破,真心可見。一見真心,即得究竟解脫,所以令聽者猛醒覺悟也。其中說明妄心如何構成,真心如何可證,中陰之測驗,無明之境界,學佛易犯之病,外道錯走之途,凡此等等,法師既一而再,再而三,苦口婆心,詳為開示矣,其為重要可知也。爰敬述之如左,題為佛教人生觀。學者由是而學焉,則庶乎其不差矣。而法師慈悲度眾之願方不負也歟。至人生真義所示各家學說,前即有翟鏡銘居士筆記。茲故不贅。而各家之所以不究竟,人生觀亦有論及也。   弟子葉智尊敬述


月溪法師講佛教人生觀   弟子葉智尊編錄
  篇中所述之言,與法師所說者,當有先後互相調亂,及有語體不同之處。因此等開示,法師先後說過數次,其言辭均是大同小異,或先有後無,或先無後有。而此篇既非筆記,不過是略為彙集數次所說者,而追述其大意而已。現在我想和各位導論的題目是「佛教人生觀」。人生觀有兩方面的講法,有唯物的,有唯心的。唯物的一方面暫且擱置不講,我們現在單導論唯心的一方面。     編者敬識


人生祇求衣食嗎 究竟應該怎樣呢
  吾儕須知,人生在世,其目的,不是祇求衣食住而已。雖然此三者,為人生所必需要;士農工商是我儕應該所操之業。但是吾人若只知有男女飲食之事,士農工商之業,則人之生活,值等於牛馬之生活而已矣!是無意義,無價值矣!夫牛馬亦飲食,亦工作,亦住房子,亦生兒女。雖所飲食者不同,而能飲食則一也。雖所工作者有別,而能工作則同也。則與牛馬奚擇哉?孔子曰:「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蓋人是有理性者,應有高尚思想。人為萬物之靈,當有異於禽獸也。吾人除衣食工作諸事之外,尚有無窮無盡光明大道,應當研究者,以解答人生真實意義。大眾當知。世間一切學問,都是有窮有盡的。惟有佛教高妙的道理,是無窮無盡的,是超過一切的,是徹底解釋人生真諦的,是大家本當研究的。

佛教所說的話是怎樣的 對於人生有沒有實用
  佛教所講的話,是切切實實,正正當當的,是人情上通得過的,佛字是印度音,即是中國覺悟的覺字。顧名思義,佛教當然是使人生起正信,破除迷信的。是說人的話,不是說神的話的(說神話,如基督教言:天主或上帝是獨一真神,創造天地者。又謂其教主耶穌是上帝獨子。為聖神降孕,由童女馬利亞所生之類。)是說生的話,不是說死的話的。是使人生前得受用獲利益的,不是徒然用死後得好果報的說話,來引誘人信奉的(如耶回所說之天國)。佛教所說的道理。是有憑有據的,是可修可證的,是人生上進的出路。
  古人云:「人身難得。」倘若我人不向佛教的光明大道尋求出路,惟是終日營營役役,逐利求名。如是糊糊塗塗,醉生夢死,枉過一世,豈不甚可憐愍。大多數人,以為人生在世,由少而壯,由壯而老,由老而死。但求衣食豐足(祇作衣架飯桶)過去數十箇寒暑,便算了事。上者有才能本事,則圖謀多些錢財,以為誇耀;競取高些權位,以為光寵。如是而已,殊不知,勢力金錢,獨可矜炫於庸俗;榮華福樂,終歸欺騙乎己身(是何異於糞內蟲中之大蟲),而智者見之,既不勝其憐愍矣。人們徒向物質方面而走,是愈進而愈退,愈入而愈迷。如渴鹿逐焰,愈逐愈渴。若能及早覺悟,從佛教方面,研究上進的方法,方有真實的進化。依佛教找回人生本有的價值,總不辜負此難得的人身。如此在世上生活,才算來這世間,不枉走一遭了。有等人,以為在社會上,紛紛擾擾,沒有意思。便逃入深山,享受清閒的福樂,隔絕塵世的煩惱。這種抱著各人自掃門前雪,那管他人瓦上霜的宗旨的人,是沒有用處的,是等於死人一樣的了。世界是由我們眾生公共業力所感招而成功的,人人都有責任維持的。如同我們中國,我們中國人箇箇都應該顧愛的一般。佛教是主張積極救世的,為公的,利他的。進而言之,惟有用佛教殊勝的道法,才能夠澈底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大家只要明白佛法的好處,照佛法來修行。就作農工,為商學,當軍政,各界都可以做的,都要做的(只要汝做好看的戲,不可做劣戲)。

佛教是唯心的學問 能澈究人生的真相 能打破人生的迷夢
  剛纔說,惟有用佛法,才能侈澈底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甚麼緣故呢?就是因為佛法的立場在根本上的,是在根本上來注目的。世間一切知識和學問,他們的根據地,都是在枝末上的。不大徹底的(佛法如綱,世法如網),佛法,是在治本上用工的;世間學識,如法律政治等,大抵是在治標上做事的。所謂本者何?就是心呀。我們看看,世界上好的事,壞的事,和各種的物件,一切的建設,不是從心裏做出來的嗎?倘然我們不起心動念,沒有思想。那裡會去做出事情來呢?所以佛經說:「一切唯心造。」故此想治理國家,平定天下。必定要從治理人心著想,由改造心理入手,才有把握的,才是根本的辦法。能使人心善良,最有功效的,最美滿的,莫如佛法。
  還有一層。我們從外面感覺的事物,遇著的環境,都是我們的心助他成功才有的。啊喲,我們的心有這多麼的本領嗎?是的。我今說一個譬喻。我們夜裏睡覺。在夢中,知道有我,看見有人。其中有相識的,有平生未會見過面的。有時遇著順的事,歡喜笑的;逆的事,悲哀哭的。有時又會看見山,看見水的。其中有到過的,和沒有到過的地方的。我們個個都知道,夢境裡人我順逆的事,山河大地的物,是夢心造出來的,是幻化虛假的。但是我們做夢時,不會知道是夢的。等到醒來,才曉得的。我們看看。儼然的夢境,無非是夢心的作用。現在我們歷然有的世界,也是我們眾生心識現出來的。恰似夢境是夢心造出來的一樣。佛典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就是這樣的意思。
  上面所說。內而思想,外而感覺。一出一入,萬事萬物。總屬心的範圍。那麼心對於我們這樣的關大,是不可以不考究的。佛法是唯心的。佛學的焦點,是在心的一方面。所以最妥當,最靠得住的。故此專用唯心的佛學,來透透徹徹的,參究觀察人生內容裏面的真相,到底是什麼的一回事?怎樣來立人生唯一的標準,求美滿的出路,達究竟的境界。這就是導論唯心問題,講佛教人生觀的宗旨。

苦樂從何而有
  人生在世,有苦有樂。人人都說,苦樂都是從身子和環境而來的。不錯,但是木石和死人的尸骸,也有他的身子和環境,為甚麼沒有苦樂呢?就是因為木石是無情的死物,死人的屍體,因為他的心已離開了他,所以不知苦樂。我們現在了解,苦樂要經過心的知覺和主張才成立的。

我們的心在那裏呢
  心這件東西是甚麼呢?多人都曉得是虛靈活潑的精神,不是呆笨無知的物質。但是心在那裡呢?恐怕這個問題,不知道怎樣的答覆。在胸腔裏面的,形如杏仁,色似蕉蕾的肉團心,當然不是我們所導論的心了。
  大多數的人會說,心是在身子內面的。但是心是明白了知的。為甚麼裏面的東西,我們不看見,臟腑的情形,我們不曉得呢?在內的答覆,是不對了。若果說心在身的外面,那麼肚子的飽餓,我們怎樣能夠感覺呢?所以說在外也是錯的。
  或有人說。如此心必定是藏在根身,如眼耳等感官的中間了。所以眼睛見物,隨即分別知道。若果這樣說,心在眼根裡。為甚麼不看見眼呢?故此說在根中,還是不合。
  又有人說。心當在塵境,如目之於色,耳之於聲,和合之處而生。因為心隨境有,景見情生。此說合是。這樣解說,還要辯問,心從內出,抑從外入?若從內出,還見房內;若從外入,當先見面。今二俱否,在境之說,何由成立?
  講到這裡。一定會有很多人辯著說。能夠看見的是眼,能夠知道的是心。所以不可以說,心能夠看見的。哈,汝看死了的人,他的眼睛還存在的,何以不會見物呢?當知眼睛於心,猶如工具於手然(心不在焉,視而不見。眼祇司視,覺還在心)。

我儕之心了不可得 豈無心乎
  如上所論,心之所在,內外俱非。塵處根中,二皆不是。縱使再事推求,終亦了不可得。然則我儕將以何物為心乎?若云以思想為心,即茲追尋心之所在者是。則思想有無邊之數,而心體有無量之多耶?一身多心,何可說也。假言思想是用,而非其體。思想滅時,體存何處?如無自體,即是非心。

啊喲我們的心原來是假的嗎
這樣看來,我們的心,是髣髣(髟%弗)(髟%弗)的,杳杳冥冥的,生生滅滅的,糊糊塗塗的。為甚麼這樣的呢?就是因為這個不是我們的心呀!這個心是虛假幻化的。雖然是假,但是我們自己不知道的,以為是真實的。就好比夢裡人,不曉得自己是做夢的,以為所夢見的是實在的一樣。我們本有我們的真心,但是我們未會看見。現在先將我們的假心,講得清楚。然後再將我們的真心,導論明白。我們真假要分的。若果不相信現在所用的心是假,那麼就沒有證得真心的日子了。如同睡夢人永遠沒有醒覺的機會一樣了。

假心如何構成怎樣組織
四部六根 舊學家叫他做心,新學家叫他做腦筋(不是指生理等學所講的神經系的腦髓。這個有色質的,會壞去的東西,不過也是如眼耳等同為一種工具,為重要的總器具就罷了)。我們的腦筋,是怎樣構造,和組織的呢?就是由裏面的見、聞、覺、知四個部分和外面的眼耳鼻舌身意六種根身(新學家所用的名稱,為感覺器官)合成的。眼睛(視根新學稱他為視官)所看的,入見的部份。耳朵(聽根聽官)所聽的,入聞的部分。鼻子(嗅根)所聞的。舌頭(味根)所嘗的,和身子(觸根)所感覺的,入覺的部分。意思(念根)所想念的,所知道的,屬知的部分。
六塵八識 和六根對著的東西,叫做六塵。(塵就是塵垢,有污染的意思。根屬內身,塵為外物。)和眼根對的叫做色塵(有顏色和形狀的)。耳根的聲塵,鼻根的香塵,舌根的味塵;身根的觸塵(即冷暖濇滑等,能用皮膚觸摩而知的物性)。意根的法塵(法就是方法,即是用見解來分別物的長短、好醜;事的善惡、是非。如同用尺度斗量的方法,來測驗物數的多少一樣)
六根對於六塵的作用 (注意:作用二字是方便借用,不是科學所講的唯物的、所謂生理作用的作用)叫做六識(認識的識,有曉得和能夠做的意思)。能夠看東西的是眼識。(新學叫做視覺)能夠聽聲音的是耳識(聽覺)。能夠聞香氣的是鼻識(嗅覺)。能夠嘗味道的是舌識(味覺)。能夠感覺溫冷痛癢的是身識(膚覺)。能夠分別知道的是意識(心理學又稱他為心象)。眼耳鼻舌身,五種的識,叫做前五識。意識叫做第六識(心理學所講的祇此六識而無下二種)。還有第七識,叫做末那識。第八識,叫做阿賴耶識(二種詳下)。我儕的心,有這樣方便的分解,析為第八識。其實不可以分開的,所以又總稱他,叫做心識。
七識八識略解 末那二字,是印度音。中國譯為傳送識。他將眼、耳、鼻,舌、身、意六識,所覺知的事物,傳入到見聞覺知四部分裏而去,或將命令送給意識,轉交前五識來去做事,所以得這名稱。阿賴耶,譯為藏識。內面的見聞覺知,外面身子所做的,嘴吧所說的,意思所想的,一切善惡事業的種子(即所謂因素,若形聲因,如影響因還變果,如種生芽)都包含藏在這識之中。故此叫做藏識。

各識的再說明 我們為甚麼會記得舊時的事情呢
我們的心識,怎樣的構造,前頭已經說完了。現在將各識的性質和功用,再說明一下。前五識祇有感覺,而無知覺。比方眼睛看見青山,只有青色的感覺,沒有青色的知覺,也沒有大小方圓的分別,更沒有這是山的見解(不帶名言)。等到意識得了他的報告(科學所謂視神經報告),才有以上種種的知覺的。耳朵所聽聲音的高低,鼻子所聞氣味的香臭,舌頭所嘗口味的甘辛,身子所穿衣服的輕暖,都從意識來辨別的。但是六識種種的執著,又以七識先天的成見為基礎。七識末那,又譯做執我識。我們分辨汝我人物,就是這識的成見。第八阿賴耶識,又名含藏識。此識,內的根身、外的世界,無一不包涵的(即耶教所信拜的至高至上,萬權萬能,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獨一無二,創造天地萬物的大主宰,亦在此識範圍之內。為其六、七二識所造成的相分中的無形偶像)。第七傳送識,將所有由前五識所得來的印象,都搬入八識裏面的見聞覺知內頭去,或又將他再搬出到第六意識裏面來。我們能夠記憶從前所見聞的事物,就是因為這個緣故。這樣看來,阿賴耶識,一方面對於末那的傳入送出,就好比棧房一樣。一方面對於業力的種因結果,就好比田地一樣。各識的大略情形,就是如此。

幻想是六塵的影子 妄念為五陰之作用
因緣所生 我們要曉得,我們的腦筋,完全是從因緣合攏得來的。怎樣叫做因緣呢?因是一件事物的主因(不說主者昔,互為因,互為緣,畢竟無主故)。緣是成就事物的助緣,譬如說:這張桌子是因緣所生的,想做桌子的人,就是因;工作,器具、木料等,就是緣。或者說,田中的禾稼,是因緣所成的。稻種就是因;人工、肥料、泥土、雨水等,就是緣。世間一切的事物,沒有一件不是因緣所起的。通通都沒有自己的體性的。我們的心思,也是假和合的東西。就是以眼、耳、鼻、舌、身、意為因;色、聲、香、味、觸、法為緣。比方眼看東西,眼看為因,東西為緣。見了之後,就起種種的念頭,生種種的見解。想著道:這是甚麼?是怎樣的?好看不好看?我喜歡他不喜歡他?凡此等等思想,都是因緣合成的。
心因境有 我們每天所起的思想,莫不是導源於外境的感覺。所以說:「心本無生因境有。」思想停息時,就不覺得有所謂心;思想紛起時,就可以說得出,我的心現在思想甚麼。沒有思想,就沒有心了。但是這個心思,都是從外面得來的。看見甚麼,就有甚麼的思想。聽聞那樣,就有那樣的念頭。遇著順境,就生歡喜的心。遇著逆境,就生惱怒的心。這個道理,人人都明白的。
六塵緣影 這個心,既然是從外緣生起的。那就當然不是我們本來自己有的真心了。這個不是我們的心,是甚麼呢?是虛假幻化客塵的影子呀!不過凡夫在迷,妄將他作為自己的心就罷了。好比鏡子,以映在裏面的物象,為自己的身相一樣。佛經說:「妄認六塵緣影為自心相。」就是說眾生有識無智。將眼、耳、鼻、舌、身、意,攀緣色、聲、香、味、觸、法,所得客觀的印象,作為主觀的心,這是不對的。雖然六根是我們要用的,除非死了,才可以不用。思想也不由汝不起的。譬如肚子餓時,就會想吃飯。身子凍時,就會想穿衣。但是只要知道這些吃飯穿衣的思想,都是妄識,不是真心才好。
五陰熾盛 我們的腦筋,受看外界附激刺。就蟬聯不絕的起著思想。一念剛止,別念又來。這念未離,那念重到。恰以海面因風而起波瀾一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浪纔落,一浪再興。有時思想起得很厲害的,要將他止住不起,是不容易的。因為有生來就有的(先天的習氣)五陰的種子,埋伏在裏面,時時會起作用的緣故。五陰或五蔭,又叫五蘊(又叫五眾)。這三個字,都有蓋覆遮藏的意思。說這五樣事情,是蒙蔽我們的真性的。是那五樣呢?就是色、受、想、行、識(頭一種是色法,科學所謂自然界現象;下四種是心法,所謂心理現象)。色,是眾生迷惑執著的眼、耳、鼻、舌、身五根(為我),和色、聲、香、味、觸、法,六塵(為我所)。受,是受納所迷的色在心。想,是心為所容納的東西所轉,而起思想。行,是心為所念的事情所牽動,而遷行不息。識,是認識、見識,就是分別那種種東西,種種境界,這樣好,那樣壞的心。有了這種五陰,就自然而然,生起那貪愛、瞋恨、癡愚,三極壞心來了。五陰迷惑人,像乾柴引火一樣,容易造出業來。所以用熾盛兩個字,來形容他的猛烈,好比火勢旺得這樣厲害。這就是五蘊約略的解釋。也是妄心的情形。

心思聰明不外想相相想 順逆得失無非欺自自欺
想相相想 我儕受著五蘊的驅使,六識六塵,互為因緣,而起思念。(楞嚴經云:「由心生故種種法生;由法生故種種心生。」)由此所得印象,甚多甚多。此種印象,統稱為想相相想。例如眼見一吻,而得其形色大小。耳聞一事,而喻其情狀層次。此從外界而入之印象,謂之想相(新學稱為感覺影像)。他時回憶此等事物,此由內界所起之印象,謂之相想(記憶和想像)。又如幼年讀書和學藝所得知識為想相,壯年做事業,所用學問或技術,為相想。
聰明魯鈍 印象(無論得之先天或後天)多而複雜者,為聰明之人;少而簡單者,為魯鈍之人。世俗不察,以為聰明本事,是了不得的東西。豈知聰明蠢笨,但是假名,都非實體。縱有絕世聰明,皆為末那傳入、送出塵垢的虛影;驚人才智,無非假合內因外緣構成的妄心(顏居士說:「妄想如垃圾,末那似挑夫。」)。
事業大小 印象多而富於相想者,則做大的事業,擔當多些事情;印象少而貧於相想者,則做小的事業,擔當少些事情(盛器容量深廣些,則載多些東西;容量淺窄些,則載少些東西,不外如是而已)。豐功偉績,不足為奇(昔禹治水有功不自矜伐,舜美之曰:「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豪傑英雄,何堪誇耀(英雄不自為英雄,是因緣時會的產物)。當知才略聰明,不過前塵相想;功勳事業,都是翳眼空花。
身心都假 我們現在明白,這個腦筋,無論精巧蠢拙,都是客觀的,虛假的東西,不是我們的真心。講到這個身子也是不實在的,過渡的東西。更不是我們的本體。不過是地(俗學所謂固體)、水(流質)、火(煖氣)、風(動力)四大(凡物皆有故名大)和合的假相。四大分散時,骨肉歸地,膿血歸水,煖氣歸火,動轉歸風,這箇身子就完全消滅沒有了。雖然各有各的身子,但是誰也不能自己作得主的。四大不調就病,四大分解就死(想不病偏要病得厲害些,想不死偏要死去早一點)。所以這個無情的肉體,也是客觀的東西。
名利為誰 剛才講了,身心都是假的。雖然是假,但是要呢還是要的,不要是不成功的(只要善利用他)。我們生在世間,身心是正報;衣食住等和眷屬親戚,朋友社會,國家世界等為依報,都要維持的。各人都要量自己的力,來做事情。有多麼大的力量,就做多麼大的事業。但是不可錯認自己的身子,是究竟的東西。來自私自利,損害旁的人。翻轉來,還要虧己利他的。這樣就做小的事業也好,做大的事業也好。做平民也好,當大官,也好。都是無得無失的。如此這個世界。壞的就會變好的,亂的就會變治的。惟獨是眾生,偏偏如佛經所說:「妄認四大為自身相。」為著這個會壞的肉體,生起貪瞋癡的壞心,造出殺盜淫的惡業來,各逞自己的機謀,彼欺此騙,汝詐我虞,為利為名,相爭相奪,顛倒成敗榮辱之間,迷惑勢力金錢之內。在財利,願為石崇之豪。或效陶朱之富;在名聲,不能留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此財此名,謀得如許辛苦,看得這樣高大。到底是為誰呢?為自己嗎?為兒孫嗎?名利為汝身而有乎?抑汝身為名利而有乎?內有的身心,尚屬虛假,況外來的名利豈是真實乎(莊子曰:「名者實之賓也,吾將為賓乎。」在佛教觀之,不但是實之賓,而乃賓之賓矣!)。即使利盡天下,享用幾何;名蓋世間,能傳幾載。口氣不來,一文莫帶。蓋棺定論,毀譽由人。黃金纍纍,堪作敗兒折墮之因。大名鼎鼎,豈為朽骨光榮之用。當知財利為無常外物,聲名乃予奪由人。況且勢位富厚,但足以欺愚人,而不可以罔智者。
生於汝意 禍國殃民,遺臭萬年,當然是不應該的;福國利民,流芳百世,當然是應該的。但是縱使做到流芳百世的地位,也不算是希奇的事。須知世間一切名目,都是騙人的東西(莊子曰:「呼我為馬者,應之以為馬;呼我為牛者,應之以為牛。」此雖屬放蕩不拘的偏見,亦可為破世人迷執之一助)。不是叫汝不做流芳百世的事業,不過叫汝不可被這個名字所愚弄。好像王莽、桓溫等一般。我們看看,多數的人,擺架子,撐面光。不是做富貴名目的傀儡嗎?又如很多的人,得人家稱讚一句,就非常的歡喜,聽見有人用平常的名目來稱呼他,就不滿意,以為這樣稱呼,不配他的身分。哈!殊不知世間事物,雖是千差萬別,其實都是虛假的現相,本來沒有名稱的,不過眾生安他一個名字就罷了。譬如說:這是好,那是不好;這樣是得意,那樣是不高興。這些好醜得失,都是從意根造出來的。意思說這樣就是這樣,本來安了一切的名字,也是不要緊的。獨是可惜世人,往往為名字所轉,將名字來自己欺騙自己。那好名的人,希望流芳百世。和小孩子穿一件鮮豔的衣裳,來給人家稱道他:「排長好看。」就好了不得的寫意,有甚麼分別呢?也是無非自家來騙騙自家呀!
標準何在 大眾當知,是非得失,順違苦樂,都是眾生的妄想,不是真實的東西。所謂英雄造時勢,偉人創大業,無非是末那識搬入搬出的想相相想。在迷的眾生,莫不為想相相想所顛倒、所欺騙。惟是各人所得的想相相想不同,所以有時各人的意識見解有別。甲以為是的,乙就以為非。丙以為樂的,丁就以為苦,很沒有標準的。甲說:遊山玩水,是快樂的事情。尤其是在春末夏初,大雨傍陀的時候,這種趣味難得難得;乙說:跋涉山川,非常苦楚,道路崎嶇,加之大雨,苦何可當?丙讚打毯快意;丁歎游水稱心。至到是非得失的主張,更加說不盡他的差別了(淮南子曰:「天下是非無所定,世各是其所是,而非其所非。」)。
相對不實 眾生的想相相想,雖然千差萬別,但是可以用兩字來包括他,就是「相對」這兩個字。若果相對,當下便是假了。怎樣叫做相對呢?就是互相對待而有,相因而生。(粗而言之,譬如一物,除了他的顏色、性質、分量、形狀等等條件之外,就一無所存,而此諸條件又與他條件互相對待而顯,且每一條件中,又有他的條件,互為因緣而成就他。)不能獨自有,獨自成立的,沒有自性,沒有本體的世間萬事萬物,無一不是相對的。有大就有小,有長就有短,有上就有下,有多就有少,有始就有終,有生就有死,有善就有惡,有是就有非。沒有愁苦,那裡有快樂。沒有蠢笨,那裡有聰明。沒有平民,那裡有大官。沒有庸人,那裡有豪傑。有小人,才有君子。有貧賤,才有富貴。各種差別,各稱階級,都是互相顯彰,互相成就的。順境是逆境所成就的;得意是失意所顯彰的。由此眾生跟著差別的萬事萬物來走,循環不息。但是通通都是不真不實的,都是自己來騙自己的,都是眾生的虛妄相想。譬如夢境所現的千差萬別,都是夢心所為。

樂未必樂 苦就是苦
苦多樂少 上邊所講,世間千差萬別的事情,都是不真不實的。但是我們凡夫,在迷夢之中,不能不受他支配的。如作夢人,要受夢境支配一樣(夢裡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我們生世間上,有苦有樂。快樂多呢,還是痛苦多呢?當然是痛苦比快樂多得很。個人之中,憂苦的時間,多過安樂的時間。群眾之中,受苦的人數,多過享樂的人數。尤其是在今日的世界。
樂假苦真 這個世界,樂少苦多,還不算。就那少的樂,還是假的呀。雖然苦樂相對,苦本來也是假的。但是苦是假,那麼樂就是假中的假了。何以故呢?一、樂為苦因。風流折墮,世俗都會說了。興盡悲來,文人也會寫了。可知樂即是苦。二、樂中有苦。享的福樂這樣多,就有這樣多的憂苦發生的。譬如多財是樂。但是有些窮子,會謀算汝的,汝便憂愁了。三、樂待苦顯。沒有受過痛苦,就不知道有快樂。譬如富家子弟,生來就養尊處優,已不曉得貧窮的苦楚,也不覺得自己是享福的。四、樂久生厭。譬如一個人,說做到某地步,達到某目的,那就安樂了。等到既然得償所願,日久就不覺得是樂。或者反以為苦了。五、樂無標準。知足的人,反多些安樂的日子。那些恣情縱欲,利樂物質的人,全無饜足,得了這樣,又想那樣。不知道他既然被物縛住,不得自在。莫講難遂其欲,徒增抑鬱。即使得遂,亦無止步的。究竟怎樣才算他安樂的地步呢?名叫享幸福,實在就是自造枷帶。
八苦普遍 觀察起來,樂未必樂,苦就是苦。最普遍的苦,肉體上有四,精神上有四。肉體的是生、老、病、死;精神上是求不得,愛別離,怨憎會,五陰盛。生苦,就是住娘腹,和出娘胎時的苦。經過產門時,猶如被兩座山夾著一般;落地時,恰似從山上跌下來一樣,所以小孩子生出來就哭的。這苦人人都受過,但是個個都忘記了。老苦,年老就會受的。看他行路艱難,飲食不易,眼矇耳聾,諸多不便。就知他的苦了。病苦,人人都難免的。死苦,世間的人,誰也不能免的。四大分解時,百苦交煎。傍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死者的苦的。求不得苦,就是所求不遂,所願不就,所為不成的苦。愛別離苦,是和親愛的眷屬戚友等,生離死別的苦。怨憎會苦,是不想和他相見的仇敵冤家等,偏要無意中和他相會著的苦。五陰盛苦,五陰前邊既講過了,是苦惱的根。就是迷迷糊糊,觀想不停的苦。
無量諸苦 上面所講的八種苦,不過是普通的苦,還有其他的,那就說不盡了。譬如有成就有壞的苦,有盛就有衰的苦,有譽就有毀的苦,有得就有失的苦,有福就有禍的苦,有利就有害的苦,有水旱等天災的苦,有賊兵等人患的苦。世界上難找沒有苦的人,但是世人往往以苦為樂,樂明明是假的,他就認作是真。苦明明是有的,他不肯求出離。所以這個世界,叫做娑婆世界。娑婆是印度音,即是中國堪忍兩個字。說這世界的眾生,頗能堪當忍耐痛苦。

怎樣安心立命呢 各家的主張
世界既如上面所講,苦多樂少,樂假苦真。有甚多的人,因為被苦樂所迷,環境所轉,遇著失意,就覺無生趣。有些打擊,或竟然自殺。汝生不能解決,死就可以了事嗎。這很是可憐愍啊!我們眾生,大抵非貪則瞋,非瞋則癡。這三種東西,是煩惱的因,苦樂的來源。但是這三種毒,都是腦筋有的。那麼腦筋是欺騙我們的了,不要他嗎,是不可以的;要他又被他欺騙了一世;就算嗎,也是不對的。如此怎樣來找個安心立命的標準呢?現在略將各家的主張,導論一下(法師舉了十多派來講,這裡不過將其中最有勢力的三家列出,其餘無庸再述。)。
  婆羅門教(即印度宗教,既盛行於釋迦牟尼佛降生之前,或謂猶太教及耶穌教均由此教脫胎而來)說:人類本生在天上大梵(梵是淨的意思)天王那裡的。只因有了愛欲,才墮落在凡塵。故此想超凡入聖,必須斷除愛欲,若能精持淨戒,洗脫污染,就可以恢復本有的神我,再為大梵的兒子,和他合而為一。
  基督教(基督譯即受膏者,教主耶穌,猶太國人,計生於西漢平帝時代,其地當日習例,凡為王者必受膏沐。耶穌自稱為猶太王,故曰基督。自謂所王之國,乃在天上非屬地下)說:人是上帝所造的,始祖本來在樂園中生活的,只因他違了上帝的命,上帝就降罰他,艱辛度日,至到今日。人人除掉本身的罪,還有元始的罪。所以要倚賴耶穌贖罪(謂他當日在羅馬皇治下為猶太人釘在十字架上,受苦流血,乃代眾贖罪)。祈禱上帝賜福,死後可以昇天,做上帝的子女。(回教,是阿拉伯國人,謨罕默德摹倣耶、猶二教而創的宗教,不必另述。)
  世界各國的宗教和學說,各有各的主張。就是因為他們的見聞覺知,各有不同的緣故,通通都是想相相想。現在將以上所列舉的,略為批評。
  據婆羅門教所說,因起愛念,而降凡間。斷絕愛念,再同天上。那麼返了天上之後,不難再生愛念,又會降落了。如此反反覆覆的降下昇上,有甚麼意思呢?若說返上之後,不會再生愛念,這是靠不住的。何以故呢?若果不會再生愛念,就始初的時候,也不會生愛念的。為甚麼始初又會生呢?已然始初會生,就難免第二次再會了。所以這個辦法,不是妥當的。
  耶教所說的上帝,是杳杳茫茫的上帝究竟有無不得而知,沒有人見過上帝,也沒有甚麼憑據,來證明他的教民死了生天的。就好比在黑房子裏面捉黑貓一般,黑貓有無是一箇問題;能夠捉得到嗎,又是一箇問題;捉到可以證知他是黑貓嗎,又是一箇問題。說天地萬物,都是上帝所造的,那麼現今世界有人滿之患,何以上帝不再造多一箇地球,來分容過剩的人口呢?至說遠祖犯罪,禍及今日的人,上帝太過暴虐。法律昌明的國家,尚且罪不及妻拏。講到昇天享福,世間的福不要,為甚麼又要天上的福呢?莫非在那裡又來吃好些,穿好些,住好些嗎?這樣的享享福,有甚麼意思呢?到底又怎樣呢?況且生前不能夠確實知道,死後就可以有把握嗎?這樣的糊糊塗塗信下去,是不對的。
  上面所講的,是外國的宗教。至若我們中國,就有孔子的禮教,孔子尊為萬世師表,所提倡的仁義禮讓,孝、弟、忠、信。當然是為人的基礎,我們都應該行的,是平常的事。孔子主張我們要做到一個君子好人之外,也未會指示我們一個究竟的標準。(老子下面有講)
  所講各家的主張,可以給他下一個總批評,就是通通都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婆羅門教的淨染相對,聖凡相對;耶教的上帝魔鬼相對,天堂地獄相對;儒教的善惡相對,君子小人相對。相對就是不徹底,不究竟。

介紹本師釋迦牟尼
  我們仔細思量,就會覺得這個世界,是有苦無樂的。在苦的地位,固然是苦;即在樂的地位,又有壞的苦;在不苦不樂的地位,就有無聊無味的苦。這樣看來。苦亦苦,樂亦苦,不苦不樂亦苦。我們若果覺悟這個世界無常的苦,那就應當尋求出路了。但是世界的宗教學說紛紛莫衷一是。我們沒有智慧的凡夫要審慎揀擇,不可以隨便妄信盲從,來自誤誤人的。譬如瞎子,要得明眼的人來引路,才不會走錯的,若果以盲導盲,就會相牽入火坑了。我們無論聽誰人所講的道理都要問問,所講的人情上通不通得過,徹底不徹底。應當思量比較,來研究一下。不可以人云亦云,糊裡糊塗的這樣。要擇最妥善、最殊勝的來信從才好。
  上邊已經講了,各家的見解,都是不徹底的。現在我開始講佛教的主張了。但是在未開識之前,我先將佛教主略為介紹一下。
  佛教的教主,就是釋迦牟尼佛。現今在殿上中間坐著這尊像就是了。佛教本來很古很古都有的,不過釋迦佛,從新再將他振興起來就罷了。佛在我們中國周朝的昭王二十六年,四月初八,在中印度,迦毗羅衛國的王宮降生。父王叫做淨飯王,聖母叫做摩耶夫人。佛做太子時,名叫悉達。他在國城裏面遊行,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都到過。就看見了人家有病的、老的,和死的。因此感覺到人生在世,雖然貴為天子,富有天下。也不能夠免脫這種的痛苦。最後遇著一個出家人,才曉得有了生脫死的妙法。由此就發心出家去修行,從十九歲出家起,修到三十歲。在臘月初八夜,明星出了的時候,在菩提樹下,就得了道,成了佛。後來就在各處地方,演說佛法,教化世人,直到七十九歲入滅。

佛教究竟的宗旨 見性成佛
  講到佛教,又怎樣的主張呢?佛告訴我們,凡是有情的眾生,通通都有佛性,個個都可以成佛,成佛就是佛教的目的。
  佛性就是我們的真心,徹悟真心,就是成佛。佛字是印度音,中國話叫覺者。但佛的覺,是絕對的,不是對迷而言的覺。是本來有的,自性的覺。
  我們的佛性在那裡呢?就是在我們的腦筋裏面呀。為甚麼我們看他不見呢?是因為被種種的煩惱,所蓋覆的緣故。腦筋譬如金礦,佛性譬如礦內的金子。金子不顯露出來就是因為有泥沙等雜質,遮藏的緣故。這些雜質,就好比煩惱一樣,煩惱從甚麼地方來的呢?我往下去再講。
  要得金子,就須把金礦來鍛鍊;要見佛性,就當照佛法來修行。怎樣的修行,才可以明心見性呢?讓我慢一步再講。金礦銷成了金子之後,不會再變為礦了;眾生成了佛之後,也就永遠不會再變做凡夫了。我們的佛性,是無始無終的。譬如金子,在礦還沒有鎔銷的時候,就已然有的了。鎔鍊了之後,金子的性質,也永久不會變壞的一樣。
  證悟真心。有甚麼的好處呢?當然是有絕大的利益,就是得到神用自在,常樂我淨的境界(現在我們凡夫的境界就是觀心無常,觀受是苦,觀法無我,觀身不淨。)。我今說一個譬喻。腦筋好比一頭牛,佛性好比一個牧童。牧童不在那裡,牛就會踐踏人家的麥田,採吃人家的菜蔬。農夫看見了,就會來鞭打他。牛就要受痛苦了。我們沒有看見我們的佛性,就被腦筋來作主,受他愚弄。時時刻刻,為萬物所轉。所以受種種的苦惱。見性之後,我們就有佛性來做我們的主人翁,不但不被腦筋所支配,反能夠支配腦筋;不但不為萬物所轉移,到可以轉移萬物。佛的威光一照,從前的貪瞋癡,都變為戒定慧了。那裡還有煩惱來作祟呢?就好比有牧童來做牛的主人,牛就不會踐麥吃菜至到受苦一樣,腦筋會騙我們的,佛性不會騙我們,所以不同。
  大地,上面鋪滿了黃金,不生歡喜的。塗滿了糞溺,不生惱怒的。我們的佛性,也是好似大地一樣,能夠容載萬物的。痛苦來也好,快樂來也好,都與我們的本性,了不相干的,佛性是如如不動的。
  佛性也是我們的真身,又是宇宙的本體,萬有的實相。所以又叫做法身(法字的解釋,所有東西一切事情,各種境界,凡是嘴吧說得出,思想中有的,通通都叫做法)。法身在時間,是無始終的;在空間,是無中邊的。
  我們的肉體,在真身上來看,就如同一點浮樞,在大海中一般。那麼有甚窒礙呢?我們若果證得金剛不壞的真身,就達到大清涼,大解脫,究竟快樂的地位,一得永得,一了百了,還有甚麼好得過呢?

佛為法中王 是法平等
  以上所講的,不過是把佛教究竟的目標,略為提及一下。既得見佛法的殊勝處了,我們看看,還有甚麼,比得上佛法呢?世間一切的哲學,各種的宗教,都望塵弗及的。所有的道理,佛都說過了,不到我們從新發明的。世界上古今中外的人,任他們有怎樣大的智慧,怎樣多的聰明,所說的話,還高得過佛所說的法嗎?講到這裡。我就將佛當日折服外道的故事,說給你們各位聽聽。凡讀歷史,研究世界文化的人,都知道印度開化最早。在佛未降生之前,哲學宗教,都已發達。至到今日,歐美研究哲學宗教的人,必以印度學說為基礎,可見當日印度文化之高了。當時佛在該地應世度生,佛的大弟子迦葉、目連等,原來都是外道著名的教主,他們還沒有皈依佛法的時候,和佛談論,說他的主張,不落二邊,不著有無。佛就辯他道:不落二邊,是騎牆的話;不著有無,到底是有,還是無呢?他們才知道自己不對,請佛開示正道。佛告訴他說,汝根本上就錯了,所說的話,都是腦筋的相想,不是真心。我們本來有妙明自性,不為一切所束縛的。若果了悟我們的圓覺真性,就說有也好,無也好,亦有亦無也好,非有非無也好。隨便甚麼,都不能立足的。他們聽了佛說之後,就從佛學道。又有一次,有一位外道,他的學問很高尚的,有很多人佩服他的。到來佛說法的地方,想和佛辯論,爭個高下。佛就問他道:「汝以甚麼為宗呢?」(宗就是最高的所在,能以一統一切的。)他說:「一切法不立。」佛反問他說:「此法還立否?」他就不能夠答了。因為這時,他已經曉得,所說的話,到底是自相矛盾的。若果說,這句「一切法不立」的話是成立的。那麼,這句話也是一個法呀。這個法已然成立,為甚麼又說「一切的法不成立」呢。若說不成立的,那麼他所立的宗,就不攻自破了。他初時以為這一句話,就可以把佛所說的法,完全推翻的。不料他自身立腳不住,反先倒地了。
  聽了上邊所講,便知佛的辯才,直捷簡明了。但是這還不是佛的智慧呀!佛的智慧。沒有眾生能夠測度的,惟有佛和佛,才可以知道的。雖然了知,但是不可以用語言文字來形容的。智慧兩個字,印度音就叫做般若。
  佛智雖然是這樣的了不得,但是我們個個都本來具足的。是甚麼呢?就是人人都有的佛性呀。佛性只有一樣,沒有兩樣,人人的都是一樣的。不比腦筋,沒有標準的。十個人就有十個的不同,百個人就有百個的分別。佛性雖然在成佛的聖人,不增加多少的;在最迷的眾生,不減損絲毫的。所以《金剛經》說:「是法平等,無有高下。」
  佛性是最高無上,至正不偏的極點法則。印度音叫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譯即無上正等正覺。這個覺道,不從外求,不做做作的,是人人具足,個個現成的。證得無上菩提的善知識,他們的知見,都是相同的,沒有差別的。所講出來的道理,都是正正直直的,光光明明的,不容有些須委曲曖昧的。大乘佛教的極則,不說神,不談鬼,專講佛的,不主張人信旁的東西,單使人信這個佛性,所謂第一義諦,是真實的。學法的人,這樣的信佛,才是正信。否則都是邪信了。
  佛性是我們的本來面目,我們證見佛性,人佛的知見,得佛的智慧。覺悟一切都是平等平等。這樣就是出離世間的苦海,達到彼岸的樂境。印度音叫般若波羅蜜,就是智慧到彼岸的意思。得佛慧,就是還我們的本來面目;登彼岸,就是歸我們的故舊家鄉。
  佛應化世間,用徹底的覺法,來普渡眾生,是為真實的救世主。眾生若不相信,不獨辜負佛的慈悲,尤其是對不住自己。佛應世的本懷,是要眾生都成佛的。說法四十九年,談經三百餘會,都是只為這一張事情。我們若果信有他佛,信有自性佛,信自他不二。照正道來修行,那就人人都可以成佛,個個都能夠做到和佛一樣。

成佛這件事是靠得住嗎
  佛道的高尚,剛才既講了。但是眾生成佛這件事是有的嗎?我今單講中國,自漢明帝佛法入中國以來,至到今日。成佛作祖,明心見性的人,很多很多,都有書史可考的。若果剛剛只有釋迦牟尼佛一個人,才是成佛。沒有第二個能夠做到的。那麼我們就可以不相信他了。(耶教徒不能做到耶穌;回教徒不能做到謨罕默德。佛教徒不能成佛,那麼佛教就沒有意思了。和世間的宗教有甚麼分別呢?若果成佛這件事是假,佛就只說那因果輪迴的道理,來警醒世人,勸善止惡就夠了,又何必再說這高深的法呢?)須知歷代的祖師和善知識,都是這樣說的,沒有一句孤疑不決的話的。這個覺道,是大徹大悟的人都親自證到的,不是用腦筋來估摩忖度的理想。
  成佛要生前成的,不是死後才成的。在生不能夠辦到,死後怎樣可以成功呢?各人見性成佛,各人自己知道的。如同飲水冷暖自知,不能為外人道的一樣。大家見性。大家也彼此互相知道的。

腦筋生從何來死從何去 中陰身
  上次已然講了,佛性是在腦筋裏面的。但是腦筋從那裡來的呢?就是從中陰身來的。中陰身不是由父母所生的,是無始來輪迴六道的根苗。
  若果說:一個人,全由父母的精血而來的,沒有第三種東西參加成功的。那就有以下的反說了。(一)譬如有甲、乙、丙,三對夫婦,同時結婚。年紀、康健、職業、環境等,大家的都是一樣。過了十年之後,甲夫婦,有六個子女;乙不過兩個;丙就一個也沒有。假使一個人,共由父的精,母的血結合成功的。那就這三對各條件都相同的夫妻,都應當有一樣的多的子女了。何以一則多,一則少,一則全無呢?(二)譬如某人有五個兒子。第一個是很聰明的;第二個是很蠢笨的;第三個是很兇惡的;第四個是很良善的;第五個是平常的,沒有特別的品質的。這五個兒子。都是同一父母所生的,他們的面孔也都是大家相似的。為甚麼品性就完全不相同呢?
  以上二則,可以證明有中陰身了。第一則的解說:甲對夫婦多子女,就是因為有多中陰身,和他們有緣分;乙對只有兩個子女,就是因為只有兩個中陰身,和他們有緣分;丙對沒有一個,就是沒有中陰身,和他們有緣分的原因(所謂緣分者,前世因也,非親愛則怨憎。)。第二則的解釋:五個兒子,性情各別,就是因為有五個中陰身不同的緣故。至到相貌都差不多一樣,是由於同一樣的父精母血所生的原因。現在科學家,也有說一個人的來歷,除掉父精母血兩種東西以外,必定還有三種條件參加成功的,不過所用的名稱不同,就罷了。
  中陰身我們也可以測驗的。我們在很靜的地方坐著,將所有的念頭都止住不起清清靜靜的靜下去,靜到一切的思想都完全沒有,單單只有一點知覺。這個便是中陰身(古德云:「學道之人不識真,只為當初認識神,無量劫來生死本,癡人認作本來人。」就是說修行的人,錯認中陰身為佛性。)
  一個人死後就沒有腦筋,就是因為中陰身離開了他的緣故。那時中陰身雖然沒有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但是見聞覺知四大還在的(所以說人死心不死)。中陰身就是第八的阿賴耶識。佛性也藏在裏面的。
  中陰身離開了肉體以後,就迷迷糊糊的,不能夠自己作得主的。這時就以業為主了。(昔善知識有云:「萬般將不去,惟有業隨身。」)
  中陰身捨了軀殼後,四十九天內就要投胎的。所投的胎看他前時(前一世或前兩三世),所造的業,播下的種子,那樣先成熟,就投那樣的胎。所謂種豆得豆,種瓜得瓜。
  投胎的情形,也不外五蘊的作用。中陰身受生的機緣,成熟的時間,見到有可以投胎的地方就去投。隨他業力的牽引,看見人或畜牲等男女交媾,就為色。接納這件事情,就為受。起心動念,就為想。進行參加,就為行。一參加便即墮落胎中了,識是成了他的業識(欲知詳細看瑜伽師地論)。《圓覺經》說:「一切眾生從無始際,由有種極恩愛貪欲,故有輪迴。若諸世界一切種性,卵生、胎生、濕生、化生皆因淫欲而正性命。」眾生的妄念,以淫欲為最強。淫欲是眾生死了又生,生了又死,死死生生輪迴卵、胎、濕、化四生的導火線。中陰身淫念重的成女胎,輕的成男胎。
  中陰身的前生讀得書多的,出了胎之後,將來念書,就會有天聰。前世印象特別少的,今生的資質也分外魯鈍的。一個人有偏僻的脾氣,多是從先天得來的。有特重的習氣,也是由中陰身帶來的。他的印象已然根深柢固,極其濃厚,所以很難拔除。俗語有說:「江山易改,品性難移。」有些人好做的不做,明知這樣的不好,偏要這樣的,好像自己作不得主一樣。這就是被前時的薰染所累的緣故。

十業五戒
  剛纔說,中陰身以業為主。所有的業,都是從身、口、意三方面造出來的。惡業,身的有殺生、偷盜、邪淫,三種;口的有妄言、綺語、兩舌、惡口,四種;意的有貪欲、瞋恨、愚痴,三種,其成十種惡業。
  殺生的生,不是單指人類來講。凡有生命會活動的都是。偷盜,凡取不義的財物,愛非己所當愛的東西都是。邪淫是姦淫別人的妻妾。妄言是說謊來騙詐人。綺語是說不道德的笑話,討人家的便宜。兩舌是說兩頭的話,來中傷人家。惡口是咒罵人家。貪欲是沒有饜足的心;瞋恚是怨恨忿怒的心;愚癡是迷昧不明的心。
  但是殺生,妄言,和惡口。有例外的,不算是惡業。譬如犯法的奸民,害人的強盜。凡罪不在赦的,應當殺的就要殺。有權職的人,若果將他容縱,反失慈悲之心了。至若外國來侵略,因此和他打仗,來抵抗殺死敵人,是應該的事。妄言譬如某甲追尋某乙來殺害,某丙明明明看見某乙由他的面前走過。但是他說不見。這樣的說謊,不但不算是惡業,反是善事了。惡口譬如父母對於不肖的子女,師長對於不良的弟子想教訓他。莫講罵他,就是打他,也是出於慈悲。
  不做以上十種惡業,就叫十戒。不但不做,反能行放生、布施梵行。說誠實、質直、和靜、慈軟的話。作不淨、慈悲、因緣的觀。就是十種善業。
  五戒,就是戒殺生、戒愉盜、戒邪淫、戒妄語、戒飲酒。這五種為基本的戒。不但是學佛人要持的,一般人本來都要守的。盜淫妄三種,就是道德法律也不許的。戒酒因為酒能亂性的緣故。講到殺生,世人以為分所當然。(耶教徒且敢公然謂「獸魚蝦等物,乃上帝造給人食的,只要稱謝上帝。」又謂「植物有生魂而無覺魂。動物有覺魂而無靈魂,兼有三者,惟人而已」云云,荒謬絕倫。莫此為甚,未知何所據而云然。推此說也,則浸假有智力者,亦將謂愚弱之人為無靈魂矣;文明之國,亦將謂野蠻之族不是人類矣。從此弱肉強食,亦竟敢公然謂是理所當然矣。堂堂宗教,又與所謂優勝劣敗天演公例的邪說,有何別哉。但他一方面又謂上帝有好生之德:何以自其說。)不知畜牲的本性,原來與人的無二無別。我們殺畜類,實與同類相殘一樣。(列子曰:「天地萬物與我並生,類也。類無貴賤,徒以大小智力而相制,迭相食非相為而生之,人取可食者之,豈天本為人而生之,且蚊蚋膚虎狼食肉,豈天本篇蚊蚋生人,虎狼生肉者哉。」)故此比別戒更加重要。所以佛法列他首,莫講因果,即以側隱之心來論,也當守殺戒的。(讀古今諸善知識的戒殺文,描寫畜類受殘殺的慘酷,繪形繪聲令人悲哀,不忍卒讀。若作設身處地之想,不禁心如刀割矣,孟子曰:「無側隱之心非人也」。又曰:「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又曰:「仁民而愛物。」故推儒者的主張。亦當戒殺也。)

因果輪迴
我們做的事,或善或惡,不是做了就算的,就是因為我們有這個阿賴耶識。好比良田一樣,能夠廣納一切種子的。種子將來成熟,所結的果,或苦或樂,還是我們自家作業的人,自家承受的。汝現在種下那樣的業因,將來就收那樣的果報。分毫不爽的,所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現在人心這樣的壞,世界這樣的亂,惡事多做,善事不為,都因大多數的人,不知有因果輪迴的緣故。或聞而不信,以為作惡無妨,行善無益。(說人死如燈滅的人,是無智識的。科學尚且謂物質不滅,能力不滅,何況靈妙的心,當然生非偶然有,死非偶然無的,不可以用簡單的頭腦來武斷的。)殊不知因果輪迴,不但是事實上是有,就情理上也當有的,是人情上通得過的事。我們看看世界上的事情,有因必有果,如同有形必有影,有聲必有響一樣。
  佛說三世因果,所謂:「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來世果,今生作者是。」可見因果是不二的,所以菩薩畏因,但是凡夫只知畏果,前世造了惡業,今世要受苦報。又還再去造業,汝話可憐不可憐呢?(因做竊匪,而被囚禁,囹圄之中,又盜鄰犯之物。)
  報有三種。現世造業,現世受報,為現報。今生造業,來生受報為生報。今世造業,後幾世受報,為後報。
  修心行善的人,往往即有逆境現前者,後報改為先報,重報變為輕報也。如人欠債還錢,欠期長者縮為短,欠債額多者減為少。
  輪迴有六道。就是天、人、阿修羅、畜生、餓鬼和地獄。天道有樂無苦;地獄、餓鬼有苦無樂;修羅(鬼神的另一種)有苦有樂。人和畜生,我們都知道了。修上品十善業的生在天道,中品十善的人道,下品十善的阿修羅道。犯下品十惡業的畜生道,中品十惡業的餓鬼道,上品十惡業的地獄道。
  五戒不持,人身難保。想免惡道的苦,要持五戒的。(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孟子謂:「無仁義禮智信五常之端,非人也。」五常所以維持人道,佛法的十善五戒,比儒教的仁義五常,尤為明切)
  《華嚴經》裏面有說:我們的心,就好似工巧的畫師一樣,能夠畫出一切的相來。上邊所講的六道,都是從眾生自己的心畫成的。有一念大善,便是天道的因;有一念大惡,就是地獄的種。瞋恨便為修羅;邪淫即是畜生;貪欲無異餓鬼。總由這心的一念所變現出來的。識田薰染得多,不到汝不成功的。

人何以要學佛
  剛才新講約六道,有三善三惡。善的當然應該要做,惡的當然不應該做。善道之中,最好的是天。但是生天,還是不徹底的。雖然受樂,到底有衰壞的悲苦。福享盡了,終歸也會墮落的。所以我們要進一步來學佛。才可以了生死,出輪迴的。
  六道輪迴,原來是虛假幻化的。但是我們未曾見我們的真心,要受他支配的(夢裏明明有六趣,覺後空空無大千)。在我們的真心,沒有生死輪轉的,在我們的腦筋才有的。(一念善即天堂,一念惡即地獄,一念妒忌即修羅,一念愚癡即畜生,喜怒哀樂七情,無一不是妄心的輪迴。)若果我們學佛修行,徹悟真心,就腦筋也變為佛性的,那末輪迴生死,都不能夠立足了。
  最好學佛的,莫如人道。因為天道太過享福,地獄十分受苦,修羅多有戰鬥,畜生特別愚癡的緣故。六道之中,人身難得,一失人身,萬劫難復。我們已得人身,不可錯過機會為好。自古善知識有說:「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

外道的修養及二乘的修證
  但是學道,真假要辨。否則差以毫釐,就失之千里。學佛的人,很容易墮入外道的邪見,和二乘的偏見。所以我先將二者的修練略為提舉,以資識別。(述者按:耶教捨卻自己的心性而不研究,惟講上帝的神話,耶穌的神通,實為麤劣的教,不能在此論列。)
本有神我 是婆羅門教的主張。他們以斷除愛欲的煩惱,達到清淨的快樂為目標。他們的用工,可以靜坐三數個月,或經年之久。
清淨無為 這是老子的主張。還有莊子,也差不多這樣的。他們反對用心思聰明來支配生活。說思想和創作,無非自尋煩惱,是傷身敗神,禍國亂民的東西。所以他們要無思無為,放任自然,不識不知,比於赤子。
浩然之氣 孟子說:「我善養吾浩然之氣。」也不過以思想不起為原則。
喜怒未發 中庸那本書所說:「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
先天後天 是王陽明的學說,一念不起為先天,一念起為後天。他說人有良知良能,主張修心的法則。一念不起,無善無惡;一念起,如善知惡。
  總觀以上所說,都以一念不動,澄清心源為本位。停止雜念,不起思想。好是好的,但是可暫而不可久。普通的人,頂多靜到十分鐘,二十分鐘,思想就要起的。縱使學到婆羅門教的入定,一坐坐到三年這樣久,終歸也再要起來的,因為六根不可以斷倒不用的,除非死了才可以辦到。
  而且婆羅門教的斷愛欲。殊不知他愛清淨的快樂,也是一個愛欲呀。老子的清淨無為,也是從對面的不淨有為而來的。孟子的浩然之氣,太過混沌不明。中庸的喜怒未發,和陽明的先天後天,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通通都不是究竟的道理。
苦集滅道 叫做四諦,是小乘佛教所修的法。修行的人,叫聲聞。苦,是受報的苦。集,是招果的因。滅,是寂滅的樂。道,是修持的法。就是知苦斷集,慕滅修道的意思。諦是審實不錯的意思。修的方法,將六根斷倒,澄心靜慮,清清靜靜的,靜到只有一點淨念。這就是小乘所達的境界。
十二因緣 就是中乘所修的法。修行的人,叫緣覺。修的方法,將一念無明斷倒,連剛才所講的那一點清淨的思想都不要。打掃得乾乾淨淨,至到一無所有,空空洞洞的地方。這就是中乘所證的境界。
  十二因緣,就是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感召果報的為因,緣是牽連的意思。這十二件事,是過去、現在、未來,三世界循環不息的因果。無明就是剛才所講的一念無明,又叫一念妄動性,無明是迷昧不明的意思。是說,不覺的起了念頭,就生出種種的煩惱來。因此造出種種的業,就叫做行。這兩件是前世所作的因。識是業識,就是中陰身被業牽動來投胎。名色是在胎中時,色身還沒有成就,那受想行識四陰,只有名目,沒有色質。六入是在胎中開張六塵所入的地方,就是六根生成功了。觸是出了胎之後,六根觸著六塵。受是領受順的和逆的境界。這五件是今世所受的果。愛是對於塵境有所愛好。取是取著喜歡的事情。有字是業字的意思。今生造了業,就會有將來的報應。這三件是今世所作的因。生是跟隨播下的種子,再來受生。老死是既然有生,就一定有老,有死。這二件是來世當受的果。十二因緣大略的解釋,就是這樣。
  二乘雖比外道為高,但是得到空空洞洞,甚麼東西都沒有的境界,灰心泯志的,好似木石一樣,也是沒有意思。因為我們是有情的人類,不想弄到像死物一般。所以二乘的辦法,還不妥善的。

眾生迷惑的總因是甚麼呢 根本無明
根本無明在那裏 剛才所講緣覺修證的境界,空空洞洞,一無所有。這是甚麼呢?這是黑黑暗暗的根本無明呀!就是眾生迷惑的根本,生死煩惱的本源。若果認他為真心本性,就好像認賊作子一樣。《圓覺經》說:「永斷無明,方成佛道。」故此想見性成佛,必要斷根本無明的。無明有兩種:一是一念無明,又叫枝葉無明;二是根本無明,又叫無始無明。我們學佛法,要弄清楚的。
無明從何而來 根本無明,原來就是虛假沒有的。好比空中的花一樣,空中那裏有花,不過眼病才見的。又譬如做夢,夢境那裏是真實的呢,睡時方有的。無明也是眾生才有的,眾生又是幻化的假相。在真性上,莫講眾生,就是佛也是假的名字呀。
二執二障 眾生因為被根本無明遮住,見不到真性,就有二執。就是我執和法執。從二執生出二障,就是事障,又叫煩惱障,這是從我執來的。和理障又叫所知障,這是從法執來的。我執是執著根身情意等為我(主觀的我)。法執是執著六塵為我所依(客觀的宇宙)。為了這個我,生起貪瞋癡種種的煩惱來,這是迷昧真心的,就是煩惱障。所知障就是偏邪的見解,障礙本性。尤其是外道,以為他所知所信的道理,是真實不錯的。就不肯來學究竟的道理。凡夫執我執法,是事理二障都有。聲聞破我執而留法執,是除事障而遺理障。緣覺去我法二執,而又執我法兩空,是為空執。空執理障仍存,所以無明未破,不得成佛。

大乘佛教的修行
菩提薩埵 就是修大乘的人。菩提者,覺也;薩埵者,有情也,簡稱菩薩,是普濟之謂。又上求佛道為菩,下化眾生為薩。上求者,修慧之事也;下化者,修福之事也。又菩薩者,發菩提大心之眾生也。菩薩以菩提心為體而自度;以大悲心為用(連同體大悲)而度人,自他兼利所以稱為大眾,喻其能多載也。聲聞、緣覺,但求自了,不發大心。所以稱為小乘。喻其不能多載也。
小乘大乘用工的分別 小乘斷六根,中乘斷一念無明,大乘斷根本無明。故此二乘是在果上做工天,大乘是在因上做工夫。須知果從因來,枝折根在。此二乘的用工,所以不是究竟。拔草除本,清流塞源。此大乘的用工,所以才是徹底。
破無明的用工 用六根的隨便那一根。我們南膽部洲(即是這個地球)的人,以眼耳意三根為敏利。如用眼根,眼睛就不向外看,而向內看。其餘五根也不攀緣外境,清清靜靜的,向腦筋裏面來看。看來看去,看到山窮水盡的時間,達到黑黑暗暗,一無所有的無明境界。這時不可停止再向前看,看得多叻的一聲,無明就會破的。無朋一破,豁然貫通,柳暗花明又一村,徹天徹地的看見佛性了。或者六根齊用清清靜靜的,將一切外緣放下。眼根反觀觀自性;耳根反聽聽自性;鼻根反聞聞自性;舌根反嘗嘗自性;身根反覺覺自性;意根反念念自性。這樣的用工得多,機緣成熟叻的一聲,就會破無明,見佛性的。又或者隨用一根,統攝五根。好比用一主帥,統領兵將,來進攻敵人一樣。譬如用意根來做主將,領帶其餘五根,向無明窠臼來進攻。眼耳鼻舌身都歸到意根上去,放下萬緣,清清靜靜的起一個純淨的思想,來向心裏去研究。研來研去,研究得多,工夫純熟叻的一聲,無明就會破的。又或者我們沒有時間靜坐來用工,就無庸收攝六根。眼由他看,耳由他聽,意由他想。但是於其中,要執持一個念頭,來照顧佛性。不論何時何地,片刻不忘。好似失去寶珠,必定要將他尋獲一樣。如此觀照,機緣一到叻的一聲,也可以見佛性。
不可破與可破 根本無明,譬如盜魁;一念無明,譬如股匪;六根譬如賊匪所用的武器。欲為民除患,必須剿賊。但擒賊要擒王,所謂:「殲厥渠魁。脅從罔治。」盜首已除,股匪無主,則其受撫也必矣。若捨其魁首,而擒其附從,不特擒不勝擒。即使一時擒盡,他時賊王再招新匪,是賊患仍未平也。六根煩惱,一念無明,皆從根本無明而來。根本無明者,根本就不明亮,而迷昧本來妙明自性也。小乘之斷六根,六根何罪?特工具耳。而斷之,是何異奪盜賊之刀兵而毀之,遂以為盜害既除也。豈知害固在盜,而不在兵器。夫兵器靡特不宜毀,且當資之以攻盜賊。六根豈獨無庸斷,反應利之以破無明。中乘之務斷一念無明,而不知斷根本無明,是猶擒賊不擒王也。大乘用一念無明,破根本無明,猶如以毒攻毒然。一念無明,是起一個思想,為法執。根本無明,空空洞洞,一無所有,是空執。法執是不可破的,空執是可破的。
再設比喻 譬如有留學生,從外國回來。他的學問很好,本可在上級社會謀生,但是援引無人,發展無路,因而賦閑。惟上有父母,下有妻子。仰事俯蓄,全無依靠。於是為環境所迫,挺而走險,斯文作賊。無奈為人所執,送諸有司。審問之下,得悉來由。苟有司善為之謀,則誥誡一番後,當代覓一枝棲。以解決其生活問題,則他不但不再為盜,或從此上進,造福社會。蓋推其為盜之由,在於衣食無著。今得其所,是既除做賊之因,則何來犯罪之果。若有司不揣其本,而齊其末。惟其犯罪之果是治,而不究其犯罪之原,將之監禁。迨至期滿,釋放出獄。豈知他從此膽氣加壯,由小賊而為大賊矣!此有司之不善處理也。是喻何解,留學生,喻腦筋;境遇困窘,喻根本無明;為盜被囚,喻造業受苦;善於處置之有司,代尋職業,喻大乘人,斷根本無明;不善處置之有司,治其盜罪,而不去其盜因,喻小乘錯用工夫,斷六根及一念無明,而不知斷根本無明。夫謀生無計,因也;為盜,果也。根本無明,因也;煩惱,果也。有因必有果,除果要除因。使有生計可安,則盜不禁而自禁矣。若根本無明破,則煩惱不斷而自斷矣。
要用腦筋發揮佛性 未見佛性,固然要用腦筋來破無明,即成佛後何嘗不用腦筋來說法度生。試看釋迦文佛,六祖大師等,也要用說話來宏揚佛法,教化眾生。因為佛性是體,離言絕思的。有體必有用(譬如茶杯有體,就有載茶的用)。腦筋就是用。雖起大用,本體仍然是如如不動。好比太陽,雖然光照一切,但是他的體,還是不動搖的一樣。說法的釋迦佛,是佛的應身。佛的本體,是法身(佛有三身,還有報身。報身佛如西方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即是眾生都有的佛性。眾生只因未見佛性,所以未曾證得法身。佛說法四十九年,他說:「我未嘗道著一個字。」就是指法身來講。
要修幾久方能悟性 這是很不一定,看行者的根機如何。或即生,或數世。前世修行多而善根大者則快,前世修行少而善根小者則慢。
六波羅蜜 菩薩所修,六度萬行。度,濟渡之謂,又名波羅蜜,到彼岸之謂。六度者:布施(梵音檀那,分法施、財施二種)度慳貪;持戒(尸羅)度淫邪;忍辱(羼提)度瞋怒;精進(毗離耶)度懈退;靜慮(禪那)度散亂;智慧(般若)度癡愚。六度萬行,皆是對治迷執煩惱之方。如藥之於病然,病去藥除,惑盡法遣。所謂:「渡河須用筏,到岸不需船。」
八大教宗 學佛法門甚多。但是目的均同。所謂:「歸元無二路,方便有多門。」中國自昔以來,有八大宗,都是大乘教。現因時間問題,只可把其名目舉出。一、法相宗,又稱唯識宗,修轉識成智觀。二、三論宗,修破空觀。三、華嚴宗,修一真法界觀。四、天臺宗,修三止三觀。五、禪宗,用話頭或動作參究本來面目。六、律宗,大乘梵網經、小乘四分律。七、密宗,又稱真言宗,修三密加持觀。這七種都是難修的。八、淨土宗,念佛法門(淨宗本來法師在講完大乘經典後開示的,這裏不過順便略為提及)這宗是最方便最易修,人人能夠做到,個個可以成功,三根普被,利鈍全收,至了當,至圓頓的法門。雖上上根不能踰其域,下下根可以登其堂。縱使不能即身成佛,臨命終時,可以往生西方淨土,見佛聞法,直證菩提。所謂:「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念佛有四種,實相念佛,觀想念佛,觀像念佛,此三是難,持名念佛,此一最易。生西壹事,多有徵驗,如將臨命終,預知時至,沐浴端坐,安詳而化,或天樂迎空,異香滿室,種種祥瑞,不壹而足,縱無以上朕兆,最少亦能正念分明,毫無罣礙,至生前得見阿彌陀佛,亦大有其人,昔慧遠祖師,在生曾三睹聖容,蓋西方勝境,佛相莊嚴,雖是阿彌陀佛,功德願力之所成就,亦修行者,阿賴耶識為之也。吾儕念佛修行,一生受用不少,未曾往生極樂世界,既到清涼自在心境,其中好處,行者曉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佛何以說三乘教
  佛教雖分三乘,其實祇有一乘。小中二乘是假設的。惟有大乘,才是真實。因為眾生根機薄劣,樂著小法,不能擔當大法。若果祇說大乘,他們畏難,就會不肯修的。猶如從上海坐船到廣州,路程是很遠的。他們聽了,就會生退縮的心,因此不肯發腳。所以要用手段來引誘,首先就用到汕頭的路程,來騙他們。到了到埠,才對他說,這不是廣州,還要再搭船的。又用香港的路程,來騙他們。到了香港,再對他說,這也不是廣州,還要再前進。於是就到廣州了。二乘也是佛用來騙誘根機下劣的人,使他們慢慢的回小向大,到大乘的法則為宗旨。汕頭譬如小乘;香港譬如中乘;廣州譬如大乘。我們坐船,可以由上海直達廣州。我們學佛,可以發心直學大乘。
  眾生又如無知的小兒,佛如老練的慈父,六道如不安的火宅。火燒起來,小兒還在宅內耍樂。慈父想免兒子的災難,要用方法來誘他們出去。就對他們說:門外有小羊車和小鹿車,很好玩的。他們聽了,就爭先恐後的,快快跑出去。殊不知,外面羊車、鹿車都沒有。剛剛只有一駕大牛車,是預備來載他們離開火患的。須知若果只對他們說:要坐牛車來避免火難,他們就不肯出去的。羊車好比小乘;鹿車好比中乘;牛車好比大乘。所以要修大乘,才能究竟成佛的。

學道誤入歧途
生四種病 學佛易犯的病,大抵有四種。一是止病,就是將一切思想止住不起。如海水不起波,無一點浮樞。二是件病。就是起一個惡思想,改作一個好思想;不怕妄起,只怕覺遲;以妄除妄,捨妄取真;前念已滅,後念未起,其中是;背塵合覺,背覺合塵。三是滅病,就是將一切思想滅盡了不起,如明鏡現前,無一點灰塵。四任病。就是思想任他起亦好。滅亦好;不執著一切相,不住一切相;對境無心,一切無礙。豈知止作滅任,都是腦筋的事情,不是佛性。思想起,固非佛性;思想不起,亦非佛性。思想起伏是生滅法,佛性是不生不滅,兩不相干。惡思想固非真心,好思想亦非真心。好惡是相對,真心是絕對,兩不相干。惡思想固是妄,好思想亦非真,相對不實故。捨取是妄識的作用,不是自性的本體。能捨是妄,所取何真?假心所支配故。前念已滅,後念未起,是空無所有。自性能生萬法,與一無所有是了不相干。背覺合塵,固非佛法;背塵合覺,亦非菩提,相對待故。將一切思想滅盡。當知真性非從滅思想而有,非從起思想而無。思想一起,真性變作假心;灰塵一來,明鏡成為黑版,時時要將他拂拭,不是很麻煩的嗎?至於思想任他起亦好、滅亦好。他就以為是不執著一切相。殊不知他已經執著一個任字,住不執一切相的相了。就是有心有礙,特不自知而已。
混入外道 以上錯處,就是由於跑入外道,和二乘的見解的緣故。外道雖各自成一家之說,但其極點均約相伺。究其內容,都是強牽遷就的。須知佛法的明心見性,不是從裝作得來的。止滅二病是導源於二乘的斷思想,婆羅們的斷愛念,老子的清淨無為。二乘的過,上邊已經講了。婆羅門將本心來比明鏡,愛慾來比灰塵。但是灰塵除了又來,思想滅了又起。法爾如是,譬如飽不思食,飢則思飯。有飽必有餓,餓時思食,亦是愛欲。如要斷絕,除非死了才可以。老子以少私寡欲,不搖精神為養生之道。但是他的清淨無為,又有清淨的痕跡。就是根本不清淨了。譬如黑白二色。說白是淨,黑是染。但是二者同為色,本無淨染之別(同為太陽或他光線及物體的因緣所生故)。王陽明主張,一念不起,無善無惡,是心之體;一念起,有善有惡,是心之用。此說近於曖昧,思想起,知善知惡。那善惡到底是從內有而起,抑由外入而來。若說內有,善惡二者,何是汝心?若說外來,何干汝意?(孟子道性善,荀子言性惡,揚雄謂人之性善惡混,韓愈說人性有善惡,及可以善、可以惡三者,書經云:「人心唯危,道心唯微,唯精唯一,允執厥中。」中庸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宋儒朱子等主張去人欲之私,存天理之正,此儒家各宗,論心術之大要。但修行皆未得其法,而本性均未得其真也。)至若任病,全以外道的中道,並莊子的放達為註腳。中道的見解,就是不著二邊,不落有無(在正中圈)。上邊已經講過佛和迦葉辯論。莊周的學說,以放達不拘,逍遙自在為旨趣。對於人的本來面目,更漠不相關。不過為求快活的一種手段而已。
真妄辯論 照外道所見,思想斷滅,便為真心。思想一起,即是妄心。起了又斷,斷了又起。妄心變為真性,真性變為妄心。反反覆覆何有了止?我今說一比喻。有婦人焉,夫亡守節,是為貞操。設若再醮,便失貞操。後悔再嫁之非,復歸故夫之室。是寡婦者,有貞操乎?無貞操乎?若云貞操未失,豈通人情。斯喻何解。寡婦譬如腦筋;守節譬如思想不起;貞操譬如真性;再醮譬如思想又起;復返夫家,譬如再斷思想。思想再斷,真性恢復之見,是何異於寡婦再嫁之喻哉。夫根本既錯,修末無益也。昔祖師有真妄偈云:「真法性本淨,妄念何由起。從真有妄生,此妄何所止。無初即無末,有終應有始。無始而無終,長懷懵茲理。」就是說佛性本自清淨,那裏會起妄念。起妄念是腦筋,不是佛性。假使妄念是從佛性起,那末根本就有妄念了,止他何益,是止不勝止的。因為無初就無末,有終才有始的。若果無始無終,相對是假,絕對是真。這個道理都不朋白。那就不能夠解悟佛法的。學佛錯用工夫,猶如以沙煮飯,飯終不成。

腦筋根本無明佛性的再說明
明鏡有知覺性 就是腦筋。又稱觀照般若(有見聞覺知故)。使我念佛的是個。本有神我(婆羅門)。良知良能,後天之性(王陽明)。率性之命(中庸),平氣質之性,腦筋靈性,智慧思想,節制欲望(西哲),都屬這個範圍。腦筋有知覺,有生滅,有善惡是非,喜怒哀樂,愛憎煩惱,種種俱全,是受薰染(阿賴耶識),有漏的(變化輪迴),人人不是一樣的(各有各的因緣所生故)。腦筋有兩種總功能。一、思想不起,是能起淨緣。二、思想起,是能起柒緣。中國古學所謂陰陽二動,也是指這個妄心,不出那兩種相對的位置之外。眾生的報身,是從腦筋所造成的。
無知覺淨性 就是根本無明。又稱菴摩羅識(九識)。即淨識之意。禪宗口頭所說,百尺竿頭,向上一著;腦後一槌;無明窠臼;黑漆桶底,就是指他。中乘所證的心(主觀的我)法(客觀的宇宙)雙忘;無我(根身)我所(器界)。就是到這個地步。浩然之氣(孟子)。一念不動天命之性(中庸);吾心宇宙(宋儒);喜怒未發(中庸);先天無極(先天大道);清淨無為(老子);清淨快樂(西洋哲學)。通通不出這個境界之外。無明是無知覺,無生滅,無善惡、是非、煩惱、愛欲思想等。
本來妙明自性 就是佛性。本來不可以用名目來拘泥的。但要教化眾生,不得已要用各種名稱來形容他。等眾生好依名字般若,起觀照般若,而證實相般若。茲將名目略舉如下,就是,圓覺真性。一真法界。本來面目。真如實相。法界體性智。自心現量。究竟堅固。如來藏心。實相般若。常樂我淨。本有自我。寂滅最樂。自性彌陀。常住真心。大光明藏。法身本心。無生法忍。無餘涅槃(涅不生,槃不滅)。毗廬遮那(遍一切處)。佛性是有知覺,無生滅,無善惡、是非、煩惱生死,是無來無去。遍滿虛空,充塞宇宙,究竟快樂。是不受薰染(本自清淨故)。無漏的(轉識成智故)。人人的是一樣的(為眾生自性故)。
修行的總訣 以佛性為體,以六根為用。以觀照般若(腦筋靈性見聞覺知),利用六根,向內破無明,見佛性,為宗。

悟後的光景
  悟後明白是受薰染,悟後一切種子和盤托出,此時妄念根塵識,俱變為佛性。
  見性後,在本體上看是一理平等的。無所謂佛,無謂眾生,無所謂眾生成佛。生死涅槃,猶如昨夢;菩提煩惱,同是空花。
  未見性前,一假皆假,妄識所支配故;既見性後,一真皆真,真心所流露故。所謂以金作器,器器皆金。那時鬱鬱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總是真如。大地山河,皆為佛性。石頭瓦塊,概屬菩提。嬉笑言談,真心妙用;揚眉瞬目,佛法宣流。蓋即體起用,即用歸體,即體即用,即用即體。體為用之體,用為體之用,體用不二故。所以左右逢源,無不自得。前時怎樣也不得,現在怎樣也得。
  法身是豎窮三際(過去、現在、未來三時間都打破),橫該十方(東南西北橫計八方,上下直計兩方的空間都打破)。經云:「十方三世佛,同共一法身。」

結題
  近世歐洲奧國,有位哲學家。他的名字,我忘記了。研究哲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的。他是很聰明,也是很有錢的。古今各國,一切學說和宗教,他都詳細研究過。講到他的身分,上級社會的事業,差不多都做過。高官大員,也當過。錢財、學問、名聲都齊。在傍人看,更好的難得了。但他的氣概,就和一般人的不同。因為他研究過所有的哲學和宗教,都找不出一個絕對的,真實的究竟的道理來。所見的,無非是相對的,不澈底的東西。他就心感不安,莫非這樣糊塗就過了一世嗎?有甚意思呢。但是思來想去沒有法子,這個宇宙之謎終歸莫奈他何。於是就覺得生無樂趣跑到火車路上去,在軌上眠倒,竟然被車輪輾得溶溶爛爛。你說可憐不可憐呢。倘然他當時得聞看佛法,我相信他就無庸自殺了。
  我們中國晉朝時,有位名流,叫王義之。念書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他。他在他的蘭亭詩序那篇文章裏面,悲傷的寫著道:「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所講這兩個人都是有智識,為當日社會所敬仰的。獨是可惜他們都與佛法無緣,一則不能安心立命,一則樂極生悲。我們聽了,當有莫大的感想,何以故呢?因為我們有緣得聞,能夠徹底救世的佛法,就可以了生死大事,解宇宙之謎。不是得絕大的欣幸嗎(當作遭難遇救想)?
  佛法深廣,有如大海。三藏經典,不能自己拿來看看就懂的,而且很多註解是錯誤的。所以要多來聽講,慢慢的才可以了解明白,入正知見。
  好了,人生觀現經講完。人生觀解決,宇宙觀同時解決;唯心問題答覆,唯物問題同時答覆。(非如泰西哲學、知識、自然、人生、分開三橛導論,不能圓融兼顧,而唯心唯物,各走極端。)人生真正的目的在學佛,學佛究竟的宗旨在成佛。

網頁設計 由 WOW網頁設計公司提供